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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地疼,小姨敲了我之后便是雷霆乍惊地疼。”我懵道:“这是什么个疼法?”师兄把嫩嫩提溜起来扔回床上,冷冰冰道:“这是撒娇的疼法。”嫩嫩像我,无法无天惯了,独独只怕师兄;他可怜兮兮地裹了小被子,湿漉漉地看着我。我心软透了,本欲把他揽回怀里捏一捏揉一揉,师兄却道:“阿昙,你同我来。”只好留恋地冲嫩嫩挥挥手,脚下不敢迟疑,随师兄去了。师兄将我领到了眠香占玉楼的地下室。说起眠香占玉楼这等风流阵仗的地下室,自然是香艳暧昧到了极点;眠香占玉楼前厅也确然有那样一座地下室,我闯进去过,即便是我这样老道的修为也羞得面红耳赤。然捧霞阁这座地下室却与之不同,是座正正经经的地下室,倘若有什么违法乱纪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在这里头藏一藏,有点木隐于林的妙处。绑架嫩嫩那伙人便被师兄囚在这间地下室里。“你去认一认,这一伙与月余前绑你们的是不是同一批?”师兄道。我苦笑道:“我瞧见所有的绑匪俱是蒙了面的,要认我可认不出来。”忽地灵光一现道:“不过领头那个称作‘惠先生’的我却见过。”“惠先生?”师兄若有所悟。踩着阴森森的台阶进入地下室,师兄手指一点,墙上的火把俱亮了起来。我性子急,赶到师兄前头,忽地嗅到腐臭的气息。师兄钳住我的胳膊,道:“等等。”他把我护到身后,慢慢地往前踱步,一手拦了我,一手轻轻搁在剑柄上。走过长长的台阶下到地底,那股腐臭味愈发明显了。我心下觉得不妙,紧紧跟着师兄走;师兄走到监牢前,步子顿住了。我被他拦住看不清前头,探个头出来,先瞧瞧他,只见他脸色冷如青石板;又往监牢里看去,骇然地抽气,几欲呕吐。师兄用手掌遮住我的眼睛,淡淡道:“我们出去罢。”我下定了决心,拉下他的手,道:“还是让我看看。”被师兄抓回地下室囚禁的这伙绑匪共七人,已尽数死亡。死态倒还从容,据我判断是毒、药所致;只是尸体搁久了难免有股味道,我捏着鼻子一一看了过去,回过头向师兄道:“这里头没有惠先生。”师兄负手道:“出去再说。”出去的路上他手掌搭在我肩上,显见是用了缩地术;来时走了百来步,回时我只迈了三步便到了前厅。师兄抱着胳膊坐在正位,屈起手指敲了敲红木桌子,忽冷冷道:“这便奇了。”再向我吩咐道:“把枕壶唤来。”我脱口而出道:“不要。”说完便浑身一震,妈呀,我这可是对师兄说话!师兄却不曾恼,只唤了个小丫头来,叫她取了纸笔;提笔写了几句,折纸成飞鹤,指尖点一点鹤头,纸鹤便振翅向窗外飞去了。我踱着碎步走进师兄,嗫嚅道:“我也可以帮忙。”为什么非得是枕壶不可呢?师兄一怔,脸色近乎称得上是温和了;他道:“你坐。”又沉吟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理一理。七月你与嫩嫩被绑架,起初我与深鹂只当你俩胡闹,并不放在心上,数日后才觉不对。好在你及笄那年我赠的醒骨绸上有我布下的阵法,我感知之下发觉你们竟往北方边境去了,便派枕壶去接你们回来。你们回来与我说了两件事,其一是绑匪来自雪山鹿鸣派,其二是在祁山感到了邪魔气息。“这两件事我很难不联系到一起。毕竟当初是我与荻月君联手找到了那朵巨花,那朵花被我劈开花蕊之后瞬间枯萎,却如何也毁不去其纵横交错的根茎,荻月君遂率雪山鹿鸣派镇守在那处。然而,虽然我直觉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却找不到合乎逻辑的解释;私下还是偏向荻月君为了见嫩嫩整这几出幺蛾子。他虽素日缜密,为了儿子傻一两回也说得通。“地下室七人的死却将我的论断推翻了。荻月君要见嫩嫩,你师姐不让他见,这都是家事,闹起来也闹不到多厉害的程度;可那七人竟然死了。地下室我布下了禁制,想闯我的禁制,又不叫我晓得,天底下恐怕难有这样的人。我便初步判断,这七人是自杀。“荻月君与你师姐如何闹翻,我并不晓得;左不过一些鸡毛蒜皮,你师姐脾气大,荻月君又放不下架子哄,拖拖拉拉便百年了。然你师姐与荻月君再如何闹,也闹不出七条人名来。他们七人绑架嫩嫩前在身上藏了毒,显见是存了死志,不成功便成仁。若只是为了让儿子去拜会一下自己的父亲,这阵仗未免也太隆重了。我也被骗过了,没把这当回事儿,只随手将他们扔进牢房,连身上都没搜一搜,是我托大了。“阿昙,我也不怕触及你的伤心事。近来雪山鹿鸣派行动反常至此,祁山又有邪魔迹象;加之大唐的诸多属国政局不稳。庄致致来唐正是这个缘故,皇帝指派枕壶与她成亲,还是要提拔枕壶的意思。当然,皇帝也不乐意瞧见你和枕壶成亲;你想,你作为丞相长女与三军元帅的长子联姻,朝堂上可还有制衡之道吗?你两家若成了一家,皇帝拿谁来匹敌你们?“如此种种,我近来颇有些不安。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飘摇之感……”师兄一口气说了这些,我似懂非懂,但听他语气严肃异常,端坐着听完了,脑子拼命地转。师兄叹气,瞧我一眼,道:“也是难为你了,这么些年头一回听我把正事说完,没嚷嚷着要出去玩。”微微点点头,“是长大了些。”“枕壶公子到了。”小侍女通报道。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向师兄行礼道:“阿昙告退。”师兄哭笑不得,挥挥手叫我走,省得我碍眼;枕壶推门而入,冲我笑了笑。我高声冷哼,扭过脸,蹬蹬瞪跑远了。耳边却仍听到师兄在说:“我刚夸她长大了些,一转眼又孩子气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师兄那一席话搅得我心神不宁;午后,眠香占玉楼的jiejiemeimei们相约聚在花园子里看戏,派小丫头来送了请帖。往日我定是喜不自胜地去了,今日却破天荒回绝了,懒懒地歪在床上唉声叹气。想我素日游纵无俭,如今竟也有安于静谧的时候。散戏后师姐到我房里来寻我。她一身穿得端庄又妩媚,淡紫色的长裙上绣着丛丛的女郎花,红得熟透了;手里捏一柄孔雀毛扇,衬得脸色红润非常。师姐道:“下午怎么不去看戏?今天唱得蛮有意思。”我惫懒道:“身子不舒服,不想动。”师姐将扇子往我脸上一扑,说:“什么不舒服?你这是懒病。嫩嫩下午可一直念叨着你。”我如今由衷地羡慕嫩嫩,什么都不晓得,傻乎乎的,天真烂漫,多好啊。我不过是听了师兄一席话,心里头便像煮沸的锅似的滚来滚去,一刻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