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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的孩子跟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学写字呢,他、倒背如流还能跟夫子辩论。他已经比别人快了好多好多,说明他比别人都聪明。可是姨娘总是念叨他:“背书和抄书就不能同时完成了吗?你怎么这么笨呢?姨娘让你抄书是为你好,你学完就要学了,早点熟悉不好吗?”姨娘一数落他,他爹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夏子木觉得累,夫子也觉得他累,可是夫子不会替他说话,他自己也不敢说,他总觉得姨娘的笑里有刀子。然后他就想念起卢铮的笑来,卢铮的笑里有糖。可是卢铮没来找他,他又不知道卢铮住哪儿,只能乖乖等着。有时候夏子木趁着没人注意,跑到后院那围墙边,想看看卢铮有没有爬上来,或者是他爬进来崴了脚了?但是卢铮没有来。夏子木觉得委屈,他从来没觉得委屈过。他委屈不是卢铮害的,而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得不好,他想找人说说,他这么个小人也有心思了,也知道发愁了,可是偌大一个夏府没人听他说话。晚饭的时候夏子木得了一串糖葫芦,他爹不让他吃这些杂嚼,只偶尔给点甜头。那串糖葫芦颗颗粒大饱满,颜色鲜艳,糖浆金黄黄的,比卢铮五文钱买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夏子木没舍得吃,拿宣纸包着,放在原本装的书盒里。第二天晚上,夏子木又溜到墙根,这一次可算给他盼来翻墙的“贼”。卢铮双脚一落地,夏子木就扑上去,卢铮落下的力还没缓冲完,站不稳,被夏子木一扑,两人都睡地上了。夏子木张开嘴“哇”的就哭。卢铮给他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于是夏子木就变成“呜呜呜呜”的哭。卢铮问他:“摔着了?摔哪儿了?”夏子木摸一把眼泪,看清楚了给他当rou垫的卢铮龇牙咧嘴的表情,打了两个哭嗝,不哭了。“你疼不疼?”夏子木问他。“疼啊。”卢铮实话实说。夏子木脸一红。卢铮朝他小屁股上拍一巴掌,“还不起来,压死我了。”“我哪儿能压死你?”夏子木嘴上这么说,还是爬了起来。“那倒是。”卢铮一笑,“你才多大点重,不过你是小孩,不重是正常。”夏子木眼睛一瞪:“我不是小孩。”卢铮捏他脸蛋,“那你多大?”“七岁!”卢铮一愣,“七岁?那你怎么才这么点?七岁起码得到我肚子那么高,你才到我大腿,吃的猫粮吗?”夏子木想说我家猫吃的还是糕点呢,但是看看卢铮比之前更旧的衣服,把话咽了回去。踮起脚尖勾到卢铮的手,拉着他往自己屋走。卢铮就弯着腰迁就他。两人一路偷偷摸摸的进到夏子木的屋子里,夏子木把门一闩,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卢铮摸摸下巴,怎么外间连个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没有?夏子木自己给他倒茶,然后从盒子里拿出糖葫芦来,亏的天气凉爽,糖浆才没有化了。夏子木把宣纸撕下来,用干净圆润的指甲把沾到糖上的那点抠下来,把糖葫芦递给卢铮:“给你吃。”卢铮笑着接过来,说:“我先不吃,先给你说个事。”夏子木板着个脸,干巴巴得问:“什么事?”跟方才的热情判若两人了。卢铮心里觉得他可爱又可笑,嘴上说:“说完了你就不恼我了。”“我没恼你!”夏子木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卢铮不接他话茬,说起了正事儿:“我爹病了,我这几天去给张大户帮忙盖房挣钱给我爹买药呢。顾不上来你这儿,也没给你通个信。”卢铮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医生开的药方,炫耀似的给夏子木看。夏子木不懂医,但识字,一看病名是中风,小脸紧张起来:“你爹病好了吗?”“七七八八吧。”卢铮道。“这怎么行?要好全了才行呢。”卢铮耸耸肩:“还吃着大夫开的药,兴许过段时间就好全了。”“那……”夏子木有些扭捏,“你干活累不累?”其实他想问你忙成那样挣的钱买药够不够?但是说不出口。卢铮拍拍胸脯:“一身肌rou!”“切,”夏子木不屑,又想起钱的问题,可是卢铮不开口,他也不好开口,只好转移话题,“糖葫芦还不赶紧吃?”卢铮点头:“吃吃吃,马上吃。”啃完了糖葫芦的卢铮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这得多少个铜板啊。”夏子木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我不知道。”卢铮敲他额头:“不知道你就受着?”夏子木眨巴眼:“我爹管我呀。”“你爹要不管你了你怎么办?”夏子木虽然很聪明,可他还真没想过他爹管不了他他怎么办,卢铮把他问住了。夏子木想了一会,说:“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卢铮点头:“早点想清楚啊。”语气里有一种叹息,夏子木只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却也不能体会出更多来。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卢铮马上提起另一件事:“我知道我名字怎么写了,我写给你看。”夏子木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去给卢铮磨墨。卢铮站在书桌前,手心里握着一支笔,他就用木棍在地上乱画过,哪里知道怎么捉笔,再看看白生生的纸,觉得可惜了:“你换张纸来,这纸太好,给我写糟蹋了。”夏子木手里不停,“不差这一张,你写坏了赔给我。”卢铮乐了:“这行。”于是就有模有样的蘸了墨,使了老大的劲在纸上画线。大汗淋漓的写完了,感觉比拉一天土还累。夏子木把头歪过来,又歪过去,也是费了老大劲才认出来,是“庐”去“广”的“卢”,“铮铮铁骨”的“铮”。夏子木点头:“好名字。但是写的太难看了,我教你写。”于是这天晚上,卢铮把夏子木抱在膝盖上,夏子木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卢铮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那天色就比他睡下的时候亮了一点点。他先去看了看熬着的草药,然后麻利的洗漱,开灶做饭。早饭就是一锅稀饭和一把小青菜。卢铮盛了热气腾腾的一碗,然后摸出藏在柜子里的一小块腊rou来,切成碎末混在碗里,给他爹端了过去。卢铮的爹是干木匠的,人不过中年,却因为积劳成疾、旧病难医,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