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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的导师停顿了足足几秒钟,才开口说明了情况。有一件事需要解释,那便是“黑巫师”到底是什么。黑巫师不等于黑袍法师,前者不一定比后者强大,但一定比后者邪恶和擅长作死。人们称与魔鬼频繁交易的那些法师为黑巫师,这群人在走钢丝,魔鬼从来不是诚实可信的商人。黑巫师将地上的生灵交易给魔鬼,交换难以停止,最后十有八九会把自己赔进去,崛起和陨落一样快。但也有一些人反过来利用了魔鬼,雷歇尔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食不饮,只需要普通人一半时间的睡眠就能恢复精力。他用几十年就以人类之身迅速踏入传奇等级,超越了无数几百岁的大人物。他活跃了半个多世纪,看上去却只是个苍白的年轻人,从我第一次遇见雷歇尔到现在,他一点都没有老去。我猜到他欺骗了魔鬼,却没想过真相比我以为的更劲爆。雷歇尔说,他利用了地狱的内战,将一个主君等级的魔鬼镇压在了某处,作为他法力和永恒生命的源泉。这事做得非常了不起,非常伟大,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可能让战火烧上地面的壮举,已经不是区区作大死几个字可以概括的了。“那个主君等级的魔鬼出来了?”我颤抖着问。“还没有。”雷歇尔含糊地说,“但是反噬已经开始,如果不能在它完成前中止诅咒,我会变成那个魔鬼的投影,跟它换位。”我猛地抽了口气,说:“所以刚刚那个真是灵魂绑定咒?!”雷歇尔皮笑rou不笑地看着我,说:“是啊,我改良过了。如果我要下地狱,你也别想活。”灵魂绑定咒,起源是相爱之人宣誓同生共死的白魔法。经过雷歇尔的“改良”之后,这玩意虽然勉强还算白魔法,但去掉了相爱的条件,他研究这东西时我还给他当助手来着,当然啦,伟大的黑袍法师大人可没有和粘腻情侣打交道的兴趣。收回之前的侥幸,我虽然没死,但人生基本完蛋了。“如果您都对诅咒束手无策,我也没有解除它的可能啊!”我苦着脸说,“难道说老师太爱我,死的时候非要带我走?”“你当然不会比我做得更好。”雷歇尔不耐烦地说,“我只需要你在我的转化过程中看着点,在那期间避免任何蚊蝇的sao扰。”“您可以全程待在法师塔里,几条龙都没法攻破它,要是那些龙找得到塔的位置的话。”我说。“我在法师塔的所有位置都加上了针对魔鬼的法术,但现在转化已经开始了。”雷歇尔烦躁地说,一把掀掉了兜帽。我看着兜帽下的导师,下巴掉到了地上。魔鬼主君的反噬会将他变成投影,人类之躯难以承载魔鬼,因此诅咒会把雷歇尔一点点转化成主君的下级魔鬼。比方说,掌管愤怒的魔鬼主君有炎魔,贪食主君的直属下级魔鬼就是吞噬魔。我看到他的额头长着一对弯曲的角,它们现在只有小指粗细,但那种带着诡异吸引力的螺旋花纹怎么样都不会认错。这对刚冒头的小小犄角与雷歇尔苍白的面孔浑然一体,合适到吓人。“您坑了色欲的主君?!”我目瞪口呆道。我的前导师,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巫师雷歇尔,把自己搞成了一个魅魔。第2章出发前的准备整整十五分钟,雷歇尔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讲解了地狱内战的势力分布与实力对比,以此说明色欲主君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确定他对如今的状况万分恼火,否则他根本一个字都不会跟我解释,只会摆出一张“我无须对愚蠢的凡人解释”的脸。魅魔,我的前导师雷歇尔。以上两个天南海北的词,放在一个句子里就相当可怕,更别说在中间画个等号。我刚刚被雷歇尔从街头绑架那会儿,整整三天,他没给我吃一点东西。到我被饿昏再被救醒之后,我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刁难我的意思,只是忘了“半精灵幼崽居然需要吃饭”——人类幼崽也需要吃饭好吗?什么样的精神病才会忘掉人需要吃饭这件事?!等我们相处日久,我才意识到这遗忘情有可原:雷歇尔自己不吃饭,而他在塔里养学徒活像放养土豆,有魔像照顾,平日里才不管他们吃喝拉撒是死是活。雷歇尔的所有时间都忙于研究魔法、寻求知识、打劫巨龙、踢冒险者屁股……诸如此类的伟大事业,他是如此忙碌,以至于对一切必要的生理活动都深恶痛绝,将之视作浪费时间。要不是一些法术只有生者才能使用,他肯定早就抛弃了rou体,转行当巫妖去了。理所当然地,位居“最受法师欢迎召唤物top10”第一名的魅魔,根本不在雷歇尔的法师塔中露面。他对那些召唤魅魔暖床的法师表现出了十二分的嘲笑,我青春期时曾经非常想知道,我一把年纪的老师是不是个处男。现在……魅魔雷歇尔。“怎么了?”雷歇尔狐疑地看着我。“衣服没穿够。”我如此解释方才的寒颤,“地上冷,我能先起来吗?”雷歇尔在旁边踱步,他讲解期间,半点没想过解开我身上的束缚法术,仿佛忘掉他已经给我拴上了另一套法术狗链似的。闻言他低头瞥了我一眼,我展现出我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笑容来,雷歇尔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点,用靴子尖拍了拍我的脸颊。“就像昨日时光重现,嗯?”他似笑非笑地说。这里需要澄清一下,黑魔王雷歇尔的学徒给他做报告时不需要趴在地上,更不需要亲他的靴子,那都是冒险者们丰富想象力的产物,是假的,都是谣言,我愿以当事人之一的身份郑重辟谣。但雷歇尔的确有个十分大反派的爱好,那就是站在高处俯视别人的脑门儿,享受高高在上(字面意思)的快感。他有一把悬浮的椅子,常年在距离地板一米到一百米的位置之间位移,锻炼了学徒们常年伏案工作的脊椎,真是用心良苦。所以我的导师显然没有忘记我还趴在地上,他只是通常运转,在扮演一个狗日的控制狂,也就是雷歇尔本人。哇哦,分开这么久我都快忘掉这点了。我像过去一样努力仰视着他,心想他一定能与那些挥着鞭子的收费女士很有共同语言。在过去,被导师压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我也会做这种事。在脑中把他假想成一个滑稽的小丑,一只趾高气昂的猫,诸如此类,只是为了解气,至少大部分时候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雷歇尔是黑袍法师中相当亲切的一个,他基本不读学徒的脑子(除非哪个学徒蠢到无法表述清楚自己看到的重要东西),欢迎一切背叛与阴谋,并将失败者作为教学例子公之于众。于是我的各种幻想都安全地呆在我脑中,至今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