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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前头的文帝就回过头来问:“怎不走了,三娘不是成天想着出去逛吗。”说着顿了顿,脸色似有些沉:“难道是嫌朕跟着,坏了三娘的兴致不成。”也不知是不是三娘的错觉,总觉着文帝话音儿里带着几分酸味儿,三娘指了指自己:“打扮成这样去哪儿?”文帝上下打量她一遭,眼里的冷光一闪而没,笑了两声道:“这样才好看,三娘放心,朕带着你去逛的地儿,这样打扮正相宜。”说着,过来拉着三娘的手迈出了大门。一出大门,三娘看见外头的阵仗,愕了半晌儿,伸手指着外头十几个侍卫护在中间的马车,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车边上儿上是陈二喜,后头还跟着几个小太监,这哪是随便散散心的节奏,简直就是敲锣打鼓的告诉老百姓,这是皇上出巡,就差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了:“你,你这是要去哪儿?”文帝却深瞧了她一眼:“朕不是说了吗,陪着三娘出去散散心。”或许这就是皇帝,随便出去逛逛,也弄这么大阵仗,他乐意这么穷折腾,就随他呗,反正跟自己没啥干系。想到此,三娘也没话儿了,跟着文帝上了车,不知道是不是提前净了街面,整个前门大街,从她住的宅子门前走了有半盏茶,也没见着什么人,两边儿铺子买卖家倒都开着门,可就不见半个顾客上门,连伙计也都缩在屋里。眼瞅到了安记,三娘刚要撂下窗帘儿,文帝却忽的凑过来道:“前头可是皇叔的安记?”文帝的声音很轻很淡,可听在三娘耳朵里,就觉一股冷意从后脊梁骨窜了上来,这厮什么意思?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三娘真没猜错,说起来也该着三娘倒霉,那日在安记正遇上宫里的王保儿,三娘当王保儿不认识自己,也就没避讳,可她不知道,王保儿是真见过她,还不止一回。三娘选秀那会儿,王保儿就见过她,当时还是个洒扫的小太监,正好就在武家姐仨儿那院里当差,虽说三娘在宫里没待几天儿,可这打头碰脸,没个遇不着的理儿,只不过那会儿的武三娘跟如今差别太大,说白了,也就一张脸还能模糊瞧出些那时的样儿,别的简直就是另一个人儿。故此,王保儿一看见三娘觉着面熟,可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还有一回是在邹大人府里,就是皇上头回幸三娘的时候。那天儿赶上小德子拉肚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拉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哪里还能当差,王保儿趁机得了差事,跟着皇上出了宫,皇上幸三娘之前,还是他先瞅见的,可那会儿的三娘也跟这时候的不一样,到底哪儿不一样,王保儿也说不清,反正就知道不一样,真要说,像是外皮儿没变,里头的瓤却换了一般。也因此,王保儿一开头真没把两人往一块儿联系,可这事儿就怕巧,三娘失踪的那两天儿,宫里宫外闹的沸反盈天,那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前后两天儿贴的还不一样,那两天王保儿正好得了趟出宫的差事,两张画像就都瞧见了。头天那张还没想起什么来,后头文帝画的那张,他一瞅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这不就是那天在安记瞧见的那位跟皇叔相好的公子吗,就算他进去的时候,两人规规矩矩的,可那屋里的气氛,王保儿可不是傻子,哪会瞧不出,先头没想到那位就是武三娘,如今想来,王保儿这心里就跟进了一百只猫一样,几百只爪子抓的他浑身难受。王保儿混了这些年,总想着能混出头,却总差那么点儿事儿,好容易进了乾清宫,陈二喜却死活就瞧不上自己,自己跟小德子一块儿进来的,当初小德子还不如自己呢,就因为认了陈二喜这个师傅,如今在宫里,都能横着走,那耀武扬威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乾清宫的大总管呢,自己都得巴结着他,想想就恨得不行。自己倒是哪儿比他差了,可就是这时运不济,没得找机会,这会儿让他瞧出这么大的事儿来,也不知是机会,还是祸事,吕范吕大人的结果,他可是亲眼见了,武三娘就是真跟皇叔有什么jian,情,自己这没凭没据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这条小命就甭想要了。如今皇上可正在热乎头上,从宫外头回来,脚步都比平常轻松,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可见心里头多喜欢,这时候说出来,就算武三娘倒霉了,也没自己什么好儿,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他可不干。倒是日后三娘若进宫成了正经主子,到可用这事儿卖个好儿,这么想着,王保儿便想先隐下此事,偏昨儿陈二喜伺候着万岁爷从宫外回来,让他改了主意。昨儿陈二喜一回来,脸色就不大对,到底儿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就算陈二喜不待见自己,也得往前凑,待陈二喜晚上回了屋儿,王保儿忙把伺候他的小太监遣了出去,自己亲自服侍陈二喜,先烫了脚,又去御膳房,端了两个他得意的菜儿,温了一壶小烧酒儿,在边上伺候着他吃喝。别瞧宫里头好酒多,可陈二喜就得意小烧酒,那些金华酒啊,桂花酿的,香倒是香,可就少了股子烈性儿,吃着没意思。这小烧酒的味儿,总能让陈二喜记起他爹,模糊他爹就喜欢吃这个酒,想来是因这酒酿的粗,使不得几个钱就能打一壶,他爹死的时候,陈二喜还小呢,好多事儿都记不得了,可就这烧酒的味儿,记着真真儿的,到死都忘不了。有时候,陈二喜真觉着自己老了,要不怎么总惦记着小时的事儿,惦记着这些,就想回老家瞅瞅,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命。这人啊,一旦有了想头就容易醉,吃醉了,嘴就没把门的了,要不怎么说喝酒误事儿呢,陈二喜想着这些事儿,不免多吃了几杯,那酒给王保儿温的烫热,刚吃下去不觉着如何,过了不一会儿,酒气翻上来,可就真醉了。这一醉了,便絮叨了起来,先头说的是他老家那点儿事儿,王保儿还没当什么,就是应着他的话儿,过了会儿,可就说起了武三娘。陈二喜心里头记恨三娘,今儿在前门大街的宅子里瞧了个满眼儿,心里便觉没指望了,武三娘进宫得宠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且瞧万岁爷那意思,要把武三娘认在邹瑞膝下当闺女,如此一来,既有家世,又得圣意,以后封个贵妃也不新鲜。不止武三娘,连带着邹瑞那老家伙也水涨船高,凭武三娘对自己那样儿,自己将来能有好儿吗。越想越愁,越愁越叨叨,他这一叨叨不要紧,倒让王保儿想出了一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毒计来……王保儿心里琢磨,陈二喜既记恨武三娘,自然不希望她得宠,武三娘要是得了宠,他能有好儿吗,这用脚后跟儿也能想明白的事儿,陈二喜能不明白?前头的吕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