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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跟着吩咐一句,水莲不满的斜了他一眼,看向李桐,李桐点头,水莲四下找卫凤娘,一坛子酒,她和绿梅两个人抬也很吃力,宁远看她转头,立刻挥手吩咐卫凤娘,“跟她去拿两坛子酒来。”绿梅细细切了一碟子姜丝,又拿了一匣子糖块放到旁边,和水莲一起回去屋里了。宁远闻了一遍,又看了一遍,连声赞叹,“你这几个丫头不错,懂事,还有一手好厨艺,这杯子有点小,我用这个。”宁远将水莲拿来的白瓷小杯放到一边,伸手拿了自己带来的水晶杯,放到李桐面前,李桐看着酒温的差不多了,提起来,给他斟上,自己也斟了大半杯。宁远冲李桐举了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舒服!”说完,拿起筷子拿起碗,从暖锅里捞了大半碗rou,呼呼吹着气,几口吃完,又捞了半碗,也吃了,这才拿起杯子送到李桐面前,示意她倒酒。宁远埋头苦吃,吃的暖锅几乎见了底,才放下碗,拍了拍肚子,长长舒了口气。“怎么饿成这样?”李桐有几分怜惜。“今天……是昨天了吧?昨天晚上出了件大事,我再喝碗汤。”宁远盛了碗羊rou汤,尝了尝,冷热正好,几口喝了,接着刚才的话,“昨天大皇子突然跑到大相国寺去了。”李桐看着宁远,等他往下说,宁远又把酒杯送过来,银壶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宁远站起来,拎过只酒坛,拍开泥封,将酒倒进银壶,李桐放了姜丝糖块,重又煮上。“大皇子去大相国寺了,然后呢?”李桐忍不住问了句。“然后就回去了。”宁远一怔,随即恍悟,笑起来,“我说的大事,就是这个,大皇子一个人去了大相国寺,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李桐无语的看着宁远,宁远却看着闪动的火光和火光上微亮的银壶,“我盯了大皇子将近一年,他从来没主动去过寺庙,他不敬神鬼,昨天傍晚,为什么突然去了大相国寺,还在寺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他在寺里不让人陪,就一个人,在地藏菩萨面前坐了很久,他为什么要去大相国寺,为什么要坐在地藏殿发呆?”“困顿?”李桐脱口而出。从前,阿娘走了之后,她内交外困,那一阵子,她挨个寺庙做法事,坐在菩萨面前,盼着求得指点……“要是做了恶事,生了恶念,也会去求菩萨宽恕吧。”宁远一脸冷笑。李桐赞同的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对你来说,这算是好事儿,怎么你看起来不象高兴的样子。”李桐一边给宁远斟酒,一边问道。宁远的脸色被李桐一句问的阴沉下来,“事是好事,可好事又怎么样?”宁远喝了一大口酒,“今天……昨天,宫里肯定出什么事了,而且是大事,可我一无所知,还不是一无所知的事,是我不敢伸手,从我从定北侯府启程那天到现在,我一指小手指头都不敢往宫里伸。是不敢,不敢!不是不能!我做御前侍卫,在侍卫营里从上到下称兄道弟,入了夜,宣德门里,我想去哪个赌局就去哪个,赌博的一小半是侍卫,一多半是内侍,我撒点银子,买几个眼线很容易!挖开了缝,再往里就容易了,可我从来没敢生过这个心,你知道为什么?”李桐垂下了眼皮。“你知道为什么,对吧?我惹不起长公主,宫里,太医院,僧录司,甚至太仆寺……”“太仆寺?”李桐惊讶的接了句,她从来没听长公主提起过太仆寺。“太仆寺卿是长公主奶娘的大儿子,先皇驾崩前一年调任太仆寺卿,到现在,已经不声不响做了二十年左右的太仆寺卿了,她没动用而已。”宁远解释了一句,“我仔细查过先皇驾崩前一年朝廷的人事变动,象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调动太多了,你说,我怎么敢惹她?”李桐低头给他斟酒。“离开定北侯府的时候,阿爹就警告过我,让我一定要谨慎,京城不比北三路,不能惹的人很多,这些不能惹的人,头一个就是福安长公主,我进了京城……”宁远一脸苦笑,“亲眼见识了她,我还能敢惹她?她知道我的软胁,知道宁家的软胁:大姐和小五。”“长公主不会……”李桐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她会,而不是不会。宁远一声哂笑,“我刚到京城,她就把小五拎出来警告过我了,她的地盘,我要是敢伸了手,谁知道她会怎么做?大姐和小五已经够难为的了。”闲听落花说还欠更五☆、第四百零八章海聊李桐轻轻叹了口气,她听长公主提过几次那座离宫,现在想想,那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意思,那座离宫,宁皇后和五皇子日常起居的那一片,是在宁皇后控制之下,除了那一个小圈子,别的地方,长公主几乎可以随意调动。说宁皇后和五皇子活在长公主的手掌中,真不算夸张。“宫里不敢伸手,六部我也不敢多伸手,甚至不敢伸手。”宁远越说话越多,“如今的朝廷,是主弱臣强,墨相和吕相,还有季天官,三分天下,我敢惹哪个?不是我怕他们,他们伤不了大姐和小五,我自己更不怕他们,可是,我要是敢多伸了手,就是把他们往晋王那边推,他们习惯了弱主,他们还想要第二个弱主,就是现在,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太子人选,肯定是晋王。”宁远将杯子重重拍到李桐面前,李桐给他满上酒,宁远一口一口喝着,象喝水一样。“我只能示弱,象宁家这么多年一直做的那样,从不把手伸进京城和北三路以外的地方,以此保住北三路,我示弱,以此保住他们对小五的一点念想。你看,我就是这样,手被束着,脚也被束着,就是这样,我还要站在场上去争去斗,为大姐和小五争一条生路。你说说,我……我都快憋屈死了。”李桐将空了的银壶递到宁远面前,宁远站起来,顺势在脸上抹了一把,拎起酒坛,将酒倒进银壶里。“我帮不了你。”李桐声音很低很轻。“不用你帮我,谁能帮得了谁?这京城里有个你,好歹还有个能说说话的人。”“以后想说话就来,只要不嫌弃。”李桐一边加姜丝加糖,一边温声道。“从家里来的时候,我想到了难,可没想到这么难,你说,我还能把大姐和小五救出来吗?”宁远一只手捏着杯子,另一只胳膊肘支在石头桌子上,手托着腮,愁闷的问道,看样子有几分酒意了。“肯定能。”李桐极其肯定的答了一句,只要救出宁皇后和五皇子的话,那应该是可以的,“你酒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