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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红焰,盈盈立在炸裂的土堆上。桃花眸妖冶浅勾,弯出一条惑人心神的弧度。樱唇启闭间,空灵异常的声音,撩人筋骨般盘旋在林间:“元溯,别来无恙——”“玉,玉滦?”司檀睁目,凝为一团的心头,也不知是慌乱,还是恐惧,噗噗通通狂跳不停。她方才说……元溯?他真的是元溯?司檀紧咬着唇瓣,一双黑亮炯然的眼睛,里外都是那道极为熟悉,却不知为何陌生了的影子。闻亦并不转头看她,平静面容不起不伏,抬眸间,阴暗溢开,深不见物。“不打算躲了?”他道。“哼。”玉滦笑了笑,筋脉绷直的娇颜,绽如夏花。“你我之间的旧账,是时候清算了。”闻亦若无其事地迎上她的目光,“哦,永安公主想怎么算法?”许久没有人提过永安公主这一称谓。到底多久了?她自己都不太记得。天元被灭起,冲天火光席卷宫城,四天四夜,几乎烧红了半边天。她父王死了,母后死了,她熟悉的、不熟悉的族人,自那夜后,一个也没有留下。她魂灵源于火海,凝聚族中万人之怒而不灭。她兜转百年,受尽欺辱,成为掌火中怨灵的魍灿。她抛去自己的名字,丢掉自己的身份,借助镇魂珠化为玉滦。百年煎熬下,她唯一忘不掉的,是禁锢在她身上,长久不散的仇怨。永安。大仇不报,她何处得安?玉滦容色阴鹜至极,嫣然如山茶的红衣,布上一重烟霞。霞光溢彩,窜起微黄星火。犹如沾了油的火舌,刹那间猛生铺卷燃林之势。“怎么个算法?”她愤然指向闻亦,道:“元溯,你叛我天元,屠我全族。天道轮回,今我不死不灭,就是要你血债血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敢要我血债血偿。”话音刚落,玉滦凝聚在两手之间的火蛇相互缠绕,交织成火龙,携翻飞红叶,直冲于高处盘桓之后,聚集劈天之力急速翻转往下。火力撩动衣袍的翻动,闻亦静然如松。待火龙直击下降的一瞬,冰柱围拢,冲起数丈之高。一击不中,玉滦毫不意外。她默然勾起唇瓣,借助镇魂珠之力,化作一缕赤色光丝,飞身便直冲闻亦而去。闻亦掌中耀芒转而凌厉非常,迎击时,招招粘带杀气。司檀不曾见过这样激烈、又不可思议的缠斗,被魅无与魑阴左右相互,一张软白莹玉的小脸异常紧绷,似忧似惧,袖中狠攥的两手虚汗频涌。“夫人莫要担心。”魅无道。“对对对,也别怕。”魑阴一边挡下恍若流星坠落般的星火,转头朝司檀扯出一道明媚笑容。隐在斗篷下,司檀看不清她的长相。可露出的舒心笑意,倒是让她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莫名安稳下来。她望着不远处那两道翻飞到不休不止的身影,裹了裹凌乱的外衣。他们一直都随在闻亦身旁,应是多年了吧?不,或许更久。他们知道闻亦的身份,也知道他的秘密,许是比她了解的更多。他们说的不必担心,应该比她的自我安慰可信多了。她不想闻亦为她担心,可她力薄,什么也做不了。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就算再不想他受伤,也只能乖乖的听话,等在这里。天幕幽暗,几欲垂地。不知是不是真的起风了,林中枝叶剧烈摩擦,来回穿透的风力,恍然如箜篌。玉滦借助镇魂珠,凝聚大半灵力,直攻要害。闻亦也不显慌乱,镇定自若、应付自如。接连几重力道使出,数十招不分胜负。玉滦自知不敌,更是清楚久耗无益。好在,他再怎么厉害,也都是有软肋的人。她凝神聚集镇魂珠多半灵力去应付闻亦,趁其一心迎战之时,将更为毒辣的杀招使出,冲破层层阻碍,朝司檀而去。星火与碎玉似的冰珠接连坠地,冲着司檀而来的一道力量,恍然如灵巧火蛇,扭动着避开魅无与魑阴的阻挡。愈来愈近,魅无与魑阴不敢轻慢,使出浑身解数,罩一灰顶,将司檀护在内侧,以阻下这攻势。可这灰顶毫无意外地被冲破开……眼看就要撞在司檀身上,魅无定然施力,抓向司檀的肩头。就在他做好了要替她挡下这一击的准备时,自一侧逼出一道更为压抑的力量。火舌霎时僵停,冻结成冰。接近着,闻亦怒而凝合山林霜叶,宛若冽风夹带冰雪一般,化作夺目明光,毫不手软地将玉滦自高空击落。只听一声闷重响动,地面风扬尘起,有碎石向四方喷溅。玉滦口喷殷血,捂着胸口,怒瞪着眼前几人。原精致绝美的脸蛋,此刻竟是说不出的狰狞。魑阴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有了镇魂珠了不起啊,奈何不了你了还!”玉滦桃花眼微眯,其中怒意不言而喻。“看什么看?”魑阴插着腰子,继续道:“躲了几百年,你有能耐怎不继续躲着?大人忙着,懒得费心思跟你玩儿。真要有心,动动手指头便碾死你个臭虫。真当自己多厉害呢?”她像是找到了出气口,一句跟着一句,怎么也骂不够。待气息平稳,玉滦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一个见不得人的山怪,有资格跟我说话吗?”“呦?”魑阴歪着头,不屑道:“还嫌弃我。你个被火烧死的,能耐了?”玉滦不与她口舌争吵,惑人眉眼掠过惊在一侧的司檀,转向闻亦之后,不恼反笑:“元溯,你今日就算杀得了我,自己又能活多久呢?”稍稍唤了口气,她继续道:“一年,还是两年?”“八百年了,你与她之间,可曾真正逃离过天道?”玉滦丹唇微抿之后,轻音如滴泉,道:“我真可怜你!”她可真可恶!司檀最讨厌旁人说闻亦,此言入耳,更是恼极。什么活不久,她才是活不久。“你说什么呢?”她胀着两腮狠瞪了玉滦一眼,恨不得堵上她的嘴,“像你这样的恶人,才是真的逃不开天道!便是有幸堕入轮回,也是不可饶恕。你若再敢胡说,当心我拔了你舌头。”每每遇上玉滦,她的胆小怯懦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伶牙俐齿。玉滦冷哼一声看了看那张讨人厌的脸,忽地不受控制、疯了似的仰天大笑起来。“你有病!”司檀啐一口,挪步走向闻亦。伸出热乎的手,将他低垂在身侧冰凉紧紧包住。“你还好吗?有无受伤?”她细心揉搓着,不忘歪着头左右瞧一眼。想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闻亦专注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小人,唇畔微动,扯出一丝清浅笑意,道:“我没事。”听他亲口说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