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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嘉与江阳二郡。依我推断,他在上京的种种举动,很可能皆是幌子,薛氏昆仲最重之事,仍旧是两郡占田及复除之事。”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地道:“他们的脚步,是跟在邹益寿身后的。”“唔”,莫不离终于应了一声,将断弦在指间来回盘绕着,沉吟片刻,方回首去看阿烈:“多日未见,你倒越来越像个谋士了。”他笑了起来,那眉眼间的昳丽,如流星的尾翼划过天际,衬着他两鬓微白的霜色,实是美得难以言表,却又含着一种说不尽的沧桑。阿烈垂下了眼睛,微微躬身:“不敢。我所言者,也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常理上或许并无漏洞,然,未必便是事实。”停了停,又平平语道:“薛家两位郎君,极狡,先生所疑者,恐非无理。”坦然而言,态度从容,越发有种谋士气度。莫不离笑看了他一眼,便又去摆弄手里的断弦。他像是总不能停下来一般,手里必须要摆弄点什么,开始是铜匙,现在则成了断弦。“也罢。”良久后,房间里又响起了他冰冷油滑的语声,“继续说上京罢。”“是”。阿烈躬了躬身,便又续道:“除白云观与紫烟湖之外,垣楼亦有消息,我整理了出来。”他一面说着,一面便又递了张字条过去。莫不离松开断弦,接过字条扫了两眼,便又还给了阿烈:“叫阿蒸小心些,另外,把阿燕也带去罢。”他转首看了看案上的朱琴,眸光清透而干净:“她总说大都气闷,叫她去上京散一散也好。再有,垣楼周围眼睛很多,叫他们两个注意点。”阿烈躬身应诺。莫不离负着两手,想了想,又问:“杜家那里,可有确切回话?”“尚无。”阿烈淡然地道:“杜骁骑虽有心,然族中人众,心也不齐。再者说,他们也要看到好处。”“呵呵”,莫不离忽然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们应下帮他除掉何家,这本是两便之事,如今不过请他们帮些小忙而已,这便想要拿好处了?他们要什么好处?”“广陵。”阿烈简短地道。莫不离眸色一凝。旋即,那双坚冰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破碎的痕迹,一抹流星飞坠般的笑意,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甚合吾意。”他几乎是欣喜地说道,方才一直笼罩在他身上的阴鸷,在这一刻尽皆消散,“若如其所愿,可谓神来之笔。”“是,我会向主公献计。”阿烈躬身说道。莫不离的视线又凝在了那断弦上,抬手拣起,重新专注地摆弄了起来,似是要看清那琴弦是如何断的,良久后,房间里才又响起他冷润的语声:“阿烈,你实话告诉我,为何你执意认为,那卢家三房的大娘子,有用?”“此非我之见,乃是主公的意思。”阿烈说道,平淡的眉宇中不见情绪,“圣上喜好,主公素知,而太子的喜好与圣上极似,故紫烟湖之局,唯有卢家三房的大娘子,方能起到效用。据传闻,那位卢氏娘子肤白如雪、貌美如花,太子必见之心喜。佳人落水、君子相救,郎情妾意,实是美事。有此女在前,太子勾结卢、卫二姓,有不臣之心,或可坐实;且薛卢二姓才将交好,有此一事,或生龃龉。”说到此处,他略顿了顿,才又续道:“此事主公并未出面,只隐约透了些消息过去,有人便坐不住了。此乃顺水推舟之局,主公只是挑了个好时候罢了。以我看来,此计成或不成,皆于我等无损,故,才向先生献了计。”莫不离点了点头,仍旧调弄着那半截断弦,雪白的琴弦衬着他粗糙的手指,有一种怪异的美感:“你的主公,还是那么的喜欢异想天开啊。”他兴致勃勃地扭着那断弦,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就凭这一个卢氏美人,勾结两姓一说还站不住脚。叫你主公换个方向罢,紫烟湖之后,便将人弄来大都,让宫里的那位也见见。如此绝色,若是留在上京,倒是委屈了这小娘子,吾心难安。”停了停,他转眸去看阿烈,蓦地一叹:“非是我狠心,实在是,此女若不往这个方向用,太可惜。”他目光鲜丽,眸子里的笑意细碎如散落的流星,美得叫人不敢逼视,“父子争风、秽乱宫闱,此等事,大有可为啊。”说罢此言,他终于“呵呵”笑出声来,唯一双眸子忽然变冷,散发出阴沉而怨毒的光。阿烈此时却显得有些沉吟,迟疑了一会,沉声道:“此计虽好,只是,卢士程乃东平郡守,任期未满两年,恐不好动。”“无妨。”莫不离挥了挥手。他手劲颇大,断弦被他扯离雁足,“啪”地一声响罢,便倒卷上了他的食指,“待他任满再动。只要人来了大都,凡事皆宜。”他说完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盯着手中的丝弦出了会神,又问:“壶关那里,情形如何?”阿烈躬了躬身,平平地道:“很顺利。秦家人容易糊弄,钟景仁不足为虑,皆由我们的影子盯着。不过,黄柏陂的事情我们却看漏了,此地似有大用,据我所知,薛二郎为了这几块地,很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第257章断弦吟莫不离“呵呵”笑了两声,旋即那神情便像是凝固了一般,良久后方眉眼轻舒,吐了一口气:“薛家人,真的很爱管闲事。”他并未就此事作答,然而,阿烈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道:“是,我这便吩咐下去。”莫不离将断弦缠紧了一些,欣赏着自己被勒出红印的手指,语声闲淡:“薛家坏了我不少事,我们也不好不回敬,让他们唱独角戏,总是无趣。”他转眸笑看阿烈,冷润的语声带着欣悦:“你说,是不是?”“是,先生。”回答他的,仍旧是阿烈平板的语声。莫不离也不以为意,咧嘴笑了起来,一面便将断弦绕开,欲待展平,忽然便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额头:“对了,高翎,此人可离开大都了?”“尚未。”阿烈的神情有些阴沉,语气也不再是平淡无波,而是含了几许冷意,“此人十分精明,不好对付。薛家的人盯得很紧,倒叫我们不好动作。看样子,他应该是知道了我们的意图,故意不离开大都,就在薛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拿着薛家那些侍卫,做了他自己的护身符。”“可惜了。”莫不离盯着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