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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暖和,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语罢又掩唇一笑:“到底是丽嫔这里布置得太好,我都有些舍不得走了呢。”三两句轻言笑语,终是惊醒了兀自出神的丽淑仪。她转眸看向秦素,羞赧地一笑,道:“这都是我的不是,一见着这雪灯便看得傻眼了,公主殿下可别笑话我见识浅。”秦素便掩袖笑道:“丽嫔说得哪里的话,我也就只会玩罢了,哪里及得丽嫔见多识广。”这话说得丽淑仪又是一笑,两个人又再略叙了几句闲话,秦素便告辞而去。目送着公主殿下的仪仗离开猗兰宫,丽淑仪面上的笑容,有着一丝晃动的痕迹。秦素在步辇上看着她,唇角勾了勾。第645章暗香浮丽淑仪在想什么,秦素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的这位江三娘,还并没有争宠之心。不过越到后来,她便越会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若是没有君王的宠爱,那就等同于孤身行于荒野,天知道哪一天就会掉进什么陷坑或沼泽里去,从此万劫不复。所以后来的丽淑仪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直到秦素的突然出现,才终是止住了她的登高之路。此际回首前尘,秦素只觉得恍惚。她最后一次转过头,看向了被晶莹的灯火包裹着的猗兰宫,唇边露出了一个浅笑。这种雪球灯最开始时还没什么,再过两年却会成为大都贵族最奢侈的排场,雪球灯也变成了冰灯,许多人家都讲究个在春秋两季也点这种灯做排场,还给这灯起了个极雅的名号,叫“融晶”。以一烛之焰,将这一团晶莹渐消渐融,化水飘零,此番意境,有一种绝望中凋零的美感。当此乱世,这样的美越发叫人感同身受,于是这融晶灯也大行其道,风行一时。贵族们大量地凿挖地窖、蓄积冰块,导致夏日冰价奇贵,百姓便将此灯谐称为“融金”,一盏灯从亮起到化成水,所费委实甚赀。由这融晶灯开始,大都渐渐刮起了奢迷之风,而这其中又以皇宫为最,中元帝奢侈昏庸的名声亦越发为人所知。前世时,“融晶灯”是中元二十四年由中元帝亲手弄出来的,这一世,秦素整整将它提前了十年。坐在步辇上,秦素只觉得心满意足。她要推着中元帝往那条昏馈的路上走,他走得越快,她的机会就越大。倚着织锦隐囊,秦素的唇角弯了起来。宫道的一侧点着青铜牛油灯。这种牛油烛贵而不费,点一夜也只消去半寸,极是划算,唯一的缺点便是暗了点,虽有积雪反光,灯火却仍旧不能照出太远,在两盏灯之间,总有那么丈许宽的地方,不见一点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步辇走得很是平稳,秦素的眼前均匀地晃过一盏盏铜灯。许是才饱食过的缘故,纵然朔风如刀,她却也没再觉得冷,反倒叫阿栗将锦帐掀开了几分。此时他们已经离着猗兰宫很远了,却也只走了一半儿的路,回永寿殿还要好一会。秦素撩开锦帐往四下看了看,但见前路寂寂,宫灯下雪片飞坠,时而被朔风搅得旋转起来。她这里正看得出神,蓦地一阵寒风掠过,雪花瞬间扑进了领口,激得她一阵战栗,鼻端却嗅到了一缕清幽的暗香。“这里是何处?”秦素问道,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腔清冽,说不出地舒服:“这梅花的香气真真好闻。”走在一旁的白芳华立时上前禀道:“回殿下,前头往左拐不远便是净水阁,那里头有一片很大的梅林,如今那里并无人住。”“原来是净水阁啊。”秦素点了点头,这地方她倒是知道的。她引颈张望了一会,蓦地指着宫道左首的方向道:“咦,那里怎么像是还有灯火的光亮,不是说无人居住么?”白芳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笑道:“回殿下,这是有人在折梅。这也是宫里的旧规矩了,在小寒之后、大寒之前,将折下的梅枝插在窗扇上,能赶走来年的霉气,且这梅花要在入夜时折下的才算大吉。那些灯光便是有人在净水阁讨这个吉祥。”秦素“哦”了一声,隐约记起宫里确实有这个习俗,此时倒也激起了两分兴致,便道:“那我们也去折两枝梅花回来吧。”她现在已经有点想起来了,前世刚入宫那会儿,她的确曾经和小宫女们去讨过这个吉祥,不过因只去过一次,所以印象并不深。听了秦素的话,白芳华便愣了愣。永寿殿里现成的就有一株老梅,公主殿下却偏要跑去净水阁凑这个热闹,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如何是好?他们这种做女官的,最希望的就是主子老老实实的,别到处乱跑,惹来了麻烦主子不会有事,他们却是头一个要遭殃的。只是,公主殿下有令,白芳华却也不得不从,愣了一会后,她也只能遵命叫步辇停下,又叫捧衣的宫女上来,开始一层层地给秦素裹衣裳。“不必如此麻烦了。”秦素抬手挡开了小宫女,从一堆衣裳里挑了件厚厚的豆绿织锦斗篷,笑道:“我就穿这个吧。再,你们也别都跟着我,一会儿我过去了,人家一见来的是我,全都给吓跑了或者不肯说话了,那多没意思?不如我们悄悄儿地过去,就像普通宫女似地混在里头掐花玩儿,不是更有趣?”白芳华一听此言,大冬天里立时就淌了一脑门儿的热汗,小心地劝道:“殿下啊,今晚委实太冷了,风也大雪也大,那净水阁里头都是些供人、青衣、女酒之类的下等宫女,万一冲撞了殿下可怎么是好?”最重要是冲撞了您老人家,挨打受骂的却是我们啊殿下。这句肺腑之言,白芳华是坚决不能说出口的,但她看向秦素的眼神里,却有着极为强烈的劝诫求恳之意。秦素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为所动。这宫里已然很是无趣了,若是身为公主连掐个花儿的自由都没有,那她还进来做什么?“不会的,我又不是纸糊的人儿,碰一碰就倒。”她笑着向白芳华道,将斗篷交给了阿栗,命她替自己披上,一面又笑:“再者说,我以前还住过田庄呢,上山下河我都不惧,何况摘两朵花儿?白女监莫要多言,快快让仪仗都先回去,留在这儿别把人都给吓跑了。我这里只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