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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筛下来,落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光斑。杨静赶紧加快脚步走上去,“久等了。”“没事,刚到。”陈骏伸手抓住她提包的带子,“我拿。”“不用。”然而拗不过,包还是被陈骏拿过去拎在手里。杨静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陈骏倒是神色平静,“新开了一家铁板烧,带你去尝尝。”“辣吗?最近在冒痘。”“不辣。”陈骏低头看她。她没化妆,看着有些憔悴。陈骏低声说:“别太逼着自己。”杨静微微一怔,抬头去看他。陈骏却将她肩膀虚虚一揽,“小心车”,说着往旁一绕,走在她左侧。杨静垂下目光,很轻地“嗯”了一声。两人往地铁口去,边走边聊一些近况。对于杨启程的事,杨静一贯只字不提,如今更讳莫如深。与其说不敢,倒不如说不愿。像守着一个秘密,不想外人惊扰。“这学期课多,主要是要学系统解剖。”陈骏护着杨静,时刻注意背后来的车。“怪不得你身上好像有福尔马林的味道。”“有吗?”陈骏赶紧抬起手臂嗅了一下,“我出门全身衣服都换过了。”杨静笑了。陈骏也笑了,“你应该没没闻过福尔马林是什么味儿。”“没有,好闻吗?”陈骏笑说:“要不我跟你换个专业试试?”“我不行,我怕见血。”陈骏笑了笑,“其实我不该学医,在人身上动刀子的事,不适合我。”“是么,”杨静看他一眼,“我反倒觉得,你很适合。”“嗯,”陈骏挺直了后背,“我听听看,你怎么夸我。”“夸人的话,你听得还少吗?”杨静笑了一下。陈骏看向前方,静了一下,“别人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杨静脸上笑容淡了,突然有些无措。前些年,心肠还是极为冷硬的,眼里看着杨启程一人,多决绝的话也都说得出,从来不怕言词如刀,伤人至深。她并不傻,很清楚若非喜欢,陈骏不会仍旧陪在她身边浪费时间。片刻的沉默以后,陈骏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带过了这个尴尬而微妙的瞬间。吃过午饭,时间尚早,又辗转去玉渊潭公园踏春。错过了三月,很多的花都谢了,但有大片的绿,倒映在湖中,湖水都被染成极为深沉的苍色。逛了半小时,两人在一处石阶上歇脚。陈骏把杨静的包递给她,“你坐着,我去买两瓶水。”杨静抱着自己的包,安静坐着,视线被前方随风拂动的柳条带跑。等回过神时,发现包里手机在震。她赶紧掏出来,一看,是杨启程发来的短信。她匆匆扫过一眼,有片刻,脑中骤然一片空白。随即心脏像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沉到最后,“哐当”一声落地,溅起漫天的尘土。她恍惚想着,今天几号了?想也想不明白,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等再听见声音时,是有人在叫她。她赶紧地应了一声,还没抬头去看,一只手按住她额头,往上一抬。她怔忡地抬眼,对上陈骏焦灼的双眼。“杨静?”杨静这才发出声音,“……嗯。”“怎么了?哭什么?”杨静茫茫然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陈骏瞥见她另一只手里捏着手机,伸手去拿,“出什么事了?”杨静下意识往后躲,然而已经迟了一步。屏幕还没锁上,沾着泪滴,字被扭曲了,但仍能看清楚“儿子”、“母子平安”几个字。陈骏蹙起了眉头。杨静没说话,拿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从石阶上站起来。她晃了一下,立即站稳。陈骏赶紧伸手将她一扶,冷声道:“前面就是湖,你要不干脆再跳一次?”杨静轻咬着唇,默不作声。陈骏低头看着她,眼里刚腾起一点怒火,却又渐渐地熄灭了,代之以更为深沉的痛楚,“……有这么难吗?”杨静摇头,声音有点哑,“……这是最后一次了。”潜意识里,她一直在等着今天,等着心里最后那一点孤悬的幻想落地。现在,再没有任何幻想了。陈骏咬着牙,伸手,碰到她手臂,一用力,将她往自己跟前猛地一揽。杨静身不由己,一下撞进他怀里。“杨静,你不能总是这样……我是真心疼你,可我怎么办?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了……”怀里一把消瘦的骨头,像是一用力就能捏碎一样。他下过一百回的决心,每一次见她,却总觉得,一旦他松手,她就会只真正走入一个再也不会对她敞开的世界。为了目前这哪怕只有一线的小小缝隙,他也只能咬着牙继续犯贱。有这么难吗?说杨静,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对不起……”陈骏唇抵在她发上,一句询问好似一句喟叹,“你讨厌我吗?”怀里的人轻轻摇了摇头。“相信我吗?”点头。“那你把自己交给我。”陈骏闭着眼,心中决然,“六十年的时间,我总能医好你。”很长的沉默。陈骏伸手,缓缓地捏住了杨静的手。她手指很冷,像去年夏天,他将她从河里拖出来一样。一声极轻的叹息,“……这对你不公平。”陈骏手臂收拢,“你答应我,就是最大的公平。”又是很久的沉默。阳光白花花亮得晃眼,对面湖中三两只鸭子正在凫水。陈骏将目光投向远方,强迫自己不再看着杨静。更不敢再将她抱得更紧,怕她是一阵风,越用力散得反倒越快。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只鸭子已经游向远方不见踪迹,涟漪渐渐荡去,越来越浅。“……可能有点慢,但是我尽力……”陈骏愣了一下,“尽力什么?”“尽力……”杨静仍然埋着头,声音有点哑,“配合你的治疗。”陈骏心里陡然鼓噪起来,狂喜如同浪潮急遽上涌,他怔忡了数秒,一时没忍住,低下头,在杨静鬓角处轻轻地碰了一下,温柔虔诚。作者有话要说: 3/29小修☆、(27)暗涌杨静微微地缩了缩脖子,却没有躲开。陈骏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她嗅到他身上干净健康的气息,似乎还混杂了一点儿消毒水的味道,和杨启程的全然不同。这一刻,她心里十分平静,只有一种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