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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对不起你别生气……我……我错了……”他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道着歉,如同为现下,为过往,为所有的曾经,为活着这件事本身。“你怕甚么呀。”白隐砚轻抚他的脊背,“我开个玩笑,你不愿听,我以后便不说了。”怀中的躯体何其温暖。“……以后?”侧侧头,微凉的耳尖与耳尖相触。那只耳尖温声开口:“你不愿听以后的事?”“……愿意。”头埋下去,颈窝间鼻息轻抚。“我愿意听。”白隐砚缩着脖子轻笑出声。“翳书,痒。”“……”“翳书?”“……”这是符柏楠支撑不住闭目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呼唤。人世好似便是如此,断裂的记忆,破碎的过往,一段又一段黑暗将清醒交割,扣环驳杂,组成一生。闭目睁目,睁目闭目。耳畔远远的有鸟鸣。画眉还是雀的,总是京畿中常见的鸟,能养着玩,能逗趣儿。他还记得白隐砚不爱听,虽她从没说过,他却悄悄命人早摘了府中所有的鸟窝。他们当班的又在偷闲了罢。符柏楠睁开眼,望见雕花的帐顶。他起身四顾,屋中还是旧日模样,干净整洁,青衣零散,靠窗大案上放着文墨,案角搁了副裱好的画,京巴冲着只简笔的小鸡吐了一地,底下有他的私章,东厂的印,还有他拿着白隐砚的手指肚,强摁出来的一只小狗爪子。坐着缓了片刻,符柏楠套上靴出了屋门。外间日头正好,符柏楠行到院中,远望见院中活水池,池畔坐龟,龟旁懒椅上窝了一团素白。那白色很正,银滚边的袍襟反射正阳,映得如同一团光。符柏楠迅速向那走去。他感到急躁,想去抓住那团光。急躁?他有何可急躁的。对啊,时光长远,他为何急躁。符柏楠缓缓停下脚步,放眼四顾,方才传来鸟鸣的树已见搭上了竹梯,小竹子正爬上去摘那鸟窝。天晴水暖。微眯起眼,符柏楠拢着袖子,慢慢踱到那团光旁边,一侧的老龟相当给面子,挪了两步。他弯下腰去。“在读甚么。”那团光于是温颜扬起颈子,探出手掌,抚摸他的下颌。“睡好了?”符柏楠亲吻她的掌心,含糊应声。她笑着伸个懒腰,把书面给他看,“,这人写的有趣,读久了让人想出行。”话刚落,白隐砚轻拉过他颈项,“翳书,你是不是长胡子了?”“嗯?”“有些扎手。啊,是长了点。”她弯着眸笑抿嘴,“你不要剃,看它能不能变长。你若留了,你朝中那些‘儿子’大抵也能免了日日刮面的苦。”话一落,两人都笑出声。“行,那便留着。”符柏楠道。白隐砚愣了一下,坐起身来拿过一边的草筐,玩笑道:“今日怎么这般好相与?”符柏楠拢袖挨着她坐下,“我哪日不好相与。”白隐砚摇首,“没,没,是白娘口误了,督公向来最好脾气的。”说着说着,她自己憋不住笑起来,符柏楠也笑起来。拿了她手中一把草,符柏楠和她一起弯着腰喂龟。白隐砚托腮道:“晚膳想吃甚么?”符柏楠道:“随意女壮士,放开那个汉子。”白隐砚道:“又说随意,总我来日日筹措花样,也是会腻烦的。”符柏楠哼了一声:“下人做我也吃得,白饭我也吃得,谁让你天天做了。”白隐砚叹道:“说你今日好相与的话才落地,翳书,你真的——。”“对不起。”“……”静过一瞬,白隐砚挽住他笑起来,“是好相与些。”她将手中的青草全喂给大龟,“那你想好了么,晚膳用点甚么。”符柏楠沉吟片刻,道:“随意。”“……”越过她又拿一把草,符柏楠的手被白隐砚握了一下,“冷么?”符柏楠道:“不打紧。”白隐砚道:“刚起来身上虚,还是穿一件,我去给你拿。”符柏楠按住她,把手中草塞给白隐砚,起身道:“我自己去,你喂吧。”白隐砚点点头,又道:“我想你起来会头晕,厨房里给你留了甜羹,你顺路去喝了吧。”“好。”符柏楠又拢起袖,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几步,他忽而想起府中有两个厨房,不知她用了哪个。符柏楠边走边道:“阿砚,在前厨后厨?”“……”“阿砚?”“……”他回过头,赫然发现池前空无一人。他在原地愣了愣,徒劳地又喊一声。“阿砚?”“……”他渐渐感到身上湿冷起来,耳畔嘈杂的耳鸣递进,侧额窒痛,太阳xue胀鼓。双肘的剧痛传来,混乱之间他感到眼冒金星,视野暗沉。一呼一吸肋间刺痛,闭目睁目,他发觉有人掐住了他的颈项,那人喘息有些沉重,白衣在月光下反成一团耀眼的光。见他睁目醒来,那人嗤笑一声,咳了两声。“你竟出来了。符柏楠,你也是自讨苦吃,死在幻境中不好么。”符柏楠双手用力攥住那人掐颈的双手,嗓音嘶哑悲怆。“白修涼。”他道。“你把阿砚还给我。”☆、第六十三章完结章“还给你?”白修涼粗喘着,冷然地讥笑道:“阉狗,你怎么敢提‘还’这个字!”“呃!”颈上的力道猛的加重,符柏楠感到一阵近乎炸开的膨胀感。他视野漆黑一片,凭借本能挪开一只手,艰难地向下摸索。一寸。两寸。薄刃柄滑过手背。符柏楠向上几分,摸到仍深插在白修涼侧腹的刀,尽全力深吸了口气,左手向外一掰一折,在短暂地痛呼中右手发力,刀刃从右到左,生生剖开了白修涼的腹。他仅凭借活下去的欲望本能发力,手下半点没有留情,力道中带了他自己亦不曾发觉的怨憎,曾经的现下的,能说的与没能说出口的。哗啦。温热滑腻的肠与血顺着刀流落出来。视野渐渐恢复,眼前噪点万千,符柏楠抓着咽喉剧烈咳嗽着,气流进出带起嘈杂的声响。他咽喉中有甚么断了。白修涼无力地倒在一旁,他显然没预想到符柏楠面对末路时的手段会如此残暴,腹中的血还在淌,顺着肚肠流出的,还有口涎与满面不甘。符柏楠低咳着放开刀柄,他强撑住自己,半跪在白修涼身边。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