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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建恒帝心中对成贵妃的憎恶就越发深,此刻对眼前这个儿子的愧疚与怜惜也越发深了。“父皇——”原本的平静因萧衍的声音而微微波动,建恒帝神色难得这般温和的笑道:“怎么了。”眼前的萧衍面色淡淡浮上了一层复杂与纠结,似是踌躇了许久,终究问出声来:“母妃——”“阿衍。”萧衍的话还未全然脱口,建恒帝温和的神色顿时扫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冷与阴翳。“这件事情你莫要再多言了,朕自有朕的考量。”周围的气氛似乎顿时在这一刻凝结成冰,一个朕字便将一切都变了,方才的父子温情已经全然散去,建恒帝原本以为这般说便罢了,可他却未曾想到,这个一向孝顺恭敬的儿子竟是难得的未听他的话。第一百一十九章只见面前这个略显瘦削的身影微微紧了紧,随即便听得那个喉间带着几分喑哑与哽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儿臣虽不知母妃如何忤逆了父皇,儿臣作为母妃的儿子,愿意替母妃受罚,求父皇,可能对母妃网开一面,儿臣不孝,求父皇降罪——”越说到后,那声音中的哽咽便越发明显,直到最后,在建恒帝冷漠的眼神中,眼前那个身影终究恭敬地跪了下去,在这寒风之中显得萧瑟而孤单。建恒帝的心中微微抽动,看着眼前的儿子,竟是觉得渐渐升起了几分不忍,眸中的冰冷一点一点退散,而那一抹无奈与苍凉却是渐渐氤氲其中。建恒帝就这般盯了许久,仿佛要凝住一般,直到过了半晌,终究转而面向城墙之外,平静的眺望着远处,一抹微凉的声音从喉腔溢出来。“阿衍,你可知道,你的身子,都是因为你那个好母妃,才到了这个地步。”话音一落,萧衍眸中一震,似乎未听明白,建恒帝微微侧首之时,看到的便是那双充斥着震惊与迷茫的眸子,终究狠心说下去。“王淑女当年蓄意以命相赌,从桥上落下,更与有谋逆之嫌的郭氏私下勾结,算计东宫,这些罪责,不是你可抵的,若非她,你也不会生下来便以药度日。”眼看着那双眸子因为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变得黯然与不可置信,建恒帝没有再说下去,顿了许久,终究将手温和地覆上萧衍的肩膀,感觉到萧衍微微抖动的身子,和那因绝望而低下去的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儿臣——”哽咽越发明显的声音再一次颤抖着响起:“儿臣身子不适,先向父皇告退,求父皇恕罪。”话刚一落尽,掌心的肩膀再也抑制不住,只见埋头的身影几乎是踉踉跄跄的转身,脚步虚浮而慌乱的转身而去,竟是将君臣父子之礼都抛到了脑后。远处站着的冯唯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并未多说什么,也未上前去,只静静等候在那儿,可唇角却是勾起了几分了然的冷淡。建恒帝看着空无一人的石阶处,怔愣了半晌,再转过头时,眸中竟满是空落。“阿衍,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句喟叹,淡淡弥散在空中,一点一点的被寒风吹散,分离。“陛下,这里凉,咱们还是回去罢。”听到冯唯劝慰的声音,建恒帝微微一动,侧眸看了看冯唯恭顺的身影,点了点头,淡淡道:“回罢。”转眼间,年关最后一个热闹的元宵节便到了,赏花灯,猜灯谜,吃元宵,街坊的总角小儿们放炮仗,堆雪人,喧闹的朱雀街上更是人声鼎沸,更有舞龙耍狮的热闹场面,处处都是欢声笑语。而此刻的宫中也是颇为喜气,绚丽的烟火随着“嘭——”的一声,迅疾地冲入夜空中,随即“通——”的一声炸开,绽放出璀璨而美丽的光芒来。顾砚龄默然坐在窗下,透过微微支起的步步锦支摘窗,看着灿烂的夜空,烟火的光晕微微洒在她的脸上,看起来温暖而美丽。“今日在家宴上,见你与宁娘娘,岳母大人聊的似乎极好。”听到萧译的声音,原本拿手支着下巴的顾砚龄唇角温柔的勾起,眸中顿时浮起一抹欣然的笑意,随即松开了手,转过头来神秘道:“对了,你若不问,我倒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原本握着书卷低眸,只是随口一问的萧译听到此不由感兴趣的抬了抬眸,随即笑道:“何事这般高兴。”顾砚龄笑了笑,手中捻起一颗杏子把玩道:“今日听母亲说,外祖母那边来信了,过几日大舅母就要启程入京了,约莫开春之时,便能到京了。”“哦?”萧译放下了书卷,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随即笑着道:“的确是喜事,到时我们作晚辈的也该尽一尽心意才是。”顾砚龄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萧译想了想,这才又道:“只大舅母一人来?”顾砚龄点头算是应了,随即出声道:“大舅母此番来,是有要事。”“什么事?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见此事不小了。”听得萧译的声音,顾砚龄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出声道:“大舅母此番来,是要来与姨母,母亲商议,替昀表哥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佳女,将这亲事定下来,也算是安了外祖母老人家的一颗心。”萧译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出声道:“如今谢昀仕途正盛,若是再添一门心意相通的亲事,的确是大喜事。”“可有人选了?”顾砚龄听声摇了摇头,随即认真道:“昀表哥是谢家长房嫡子,这嫡孙夫人便极为重要,莫说是大房,便是二房每个人也都在心里关心着,此番舅母前来,只怕要好好商议,到时候开春少不了要以姨母之名,设宴邀请名门适龄的女儿家,想来必要入得姨母,舅母,母亲的眼,才算是定下来一半,另一半,还得请大姥爷和外祖母拍定。”萧译闻言不由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谢大公子的名声,的确该如此,不过按照如此的阵势,能走进谢家这扇门的,才当真是京城真正的闺秀了。”顾砚龄听得此话,不由扬了扬颌,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模样道:“这是自然。”萧译难得见顾砚龄如此俏皮的模样,不由失笑道:“不过即便再难,我萧译也到底是娶进门了。”听得这话,顾砚龄微微一笑,随即眸光潋滟的转而问道:“那你可觉得荣幸?”话音一落,萧译一句话未说,便当即认真的站起来,随即拱手道:“为夫三生有幸。”顾砚龄闻言唇角温柔的勾起,娇艳的侧颜在灯下显得朦胧而美,仿佛隔着一层轻纱一般,萧译抬头之间,看到的便是这样让人难忘的一幕。二人就那般笑眸相对,却是默然不语。无需太多的情话,一切的情似乎只在这短短的眼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