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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因着此次南下暗查浙江一事有功,且谢昀与韩振二人又将借览古籍一事办的极为妥帖,圣心大悦下,韩振被建恒帝赐下蟒袍玉带,谢昀则从兵部职方司调入吏部,成为了吏部左侍郎。对于朝臣而言,谢昀年纪轻轻,入翰林院才多久?如此快速的晋升,可谓是一步登天。要知道,如今首辅严惟章倒台,严党几乎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如今再放眼内阁,只余顾阁老和谭阁老二人,按着入阁的时间与资历,顾阁老自然是下一任首辅之选,而谭阁老在内阁中向来与顾阁老政见一致。明眼人皆能看出,从前的内阁跟着严姓,如今便该跟着顾姓了。谢昀与顾家为姻亲,顶头上司又正是顾阁老,以他的才学与能耐,入阁是迟早的事,再加上这般的关系,便是日后接替顾阁老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可就是这般风光无限的谢昀,却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每日里不过是按着时辰上朝,按着时辰回府,就连谢府上下的仆从,也从未在外显露过半点的放纵与得意。在谢府的东院中,竹林随风飒飒作响,一只不知名的鸟雀扑棱着翅膀从林中飞过,低低鸣了两声,随即便又一跃,不知掩在了哪一树竹林后面。书房之中,地龙烧的也极为暖和,只见一身常服的萧译与谢昀隔案而坐,白炉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一盏热茶奉上,随即悄悄退了出去,守到了门外。“殿下,请。”在谢昀的客气下,萧译点颌拾起茶盏,轻轻以茶盖拂了拂,随即轻啜一口,便将茶盏托在手上,抬头间,平静出声。“崔姑娘,可还好。”谢昀的手中微微顿了顿,将手中的茶盏搁回案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只见他的眸中虽平静,却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出声。“有母亲陪着,也算好了许多。”萧译闻声看了一眼,随即将茶盏放回去,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却是又陡然转了话头。“辽远虽苦寒,但那里的守将辽远将军也是我朝肱骨,此人虽苛责,但清正刚毅,想必崔家长子去那儿,倒也并非坏事。”从萧译这一句短短的话语中,谢昀顿然听出什么来,看来,在崔知琰前往辽远之时,萧译已然于暗中打点过了。有人照拂,即便吃些苦,能保住一条命,便总是有希望的。谢昀眸中微微一动,启唇间,话语低而认真。“谢昀多谢殿下。”萧译闻声眸中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随即出声道:“既是一家人,便不必太过生分。”说到此,萧译的眸子却是暗暗变化了几分,下一刻唇角的笑意微敛,再说话时,语气已是低沉而幽深。“相比于辽远,大理寺只怕才是危机四伏。”谢昀听得此话,心中早已明了,此次通敌密信一事,无需想,这幕后之人必然是洛王萧衍的阴谋,以他的谋划,只怕便是想因此一箭双雕,一来,阻挠崔谢两家的联姻;二来,无非是等到兵部尚书一职空悬时,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如今看起来,这一阴谋似乎是得逞了,事情一出,举国震怒,严惟章携一众人于朝堂力谏,萧衍更有意在坊间激起民愤,将崔文程这个所谓的“国贼”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皇帝斩立决的旨意早就下来了,可如今,皇帝却是对崔文程问斩一事绝口不提,虽说搬出了老君生辰,长孙妃临盆为理由,可聪明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托辞罢了。建恒帝,这是想要留崔文程一条命。而正因为此,无论是萧译,还是谢昀,还是顾正德都明白,正因为这密信之事来的太过蹊跷,而一切人证物证太过确凿,且事后无论是朝堂还是坊间,喊杀的呼声太高。过犹不及,皇帝如此多疑之人,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的诡异之处。一旦崔文程的命留下,日后崔家便有沉冤的机会,想必如今最让萧衍无法安寝的,正是这件事了吧。“如今的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难保不会有萧衍的人——”因而这大理寺,绝非久留之地。因为没有人知道,萧衍何时会将手伸入大理寺的牢中,做出谋害一事来。后面一句话虽未说,谢昀早已会悟。“依殿下看,何处更为安全。”萧译闻声侧眸看去,唇角勾起几分弧度,随即淡淡吐出四个字来。“北镇抚司。”听到这个已有预料的答案,谢昀并不意外,只默然间,谢昀微微凝思。窗外的鸟鸣再起,竹叶的影子斑驳的落在窗户上,隐隐摇晃,萧译随性地拾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方将茶盏放于案上,便听到对面传来了谢昀温和而平静的声音。“此事,我们来做,倒不如一个不相干之人来做,更为合适。”萧译随声看去,恰好对上了谢昀同样探过来的目光,那双眸子仍旧温和,可萧译却能从中看到一种拨云见月的明朗与笃定。……数日之后,于后海岸边的扬州坊内,此刻是莺歌燕舞,好不自在。而在二楼的阁楼之中,轻纱之下,一目光微醺的男子坐在倚栏之处,看着楼下抚琴而歌的妙龄少女,眸中满是轻挑与向往。只听得楼梯声响,似是有人上来,那男子并未去看,一双眼睛只直勾勾盯着那窈窕的身影,可下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打断了他的动作。“润文兄?”闻得此声,那男子恍恍然转过去,原来来人正是自己当年的同窗,如今的同僚,李仪。只见李仪颇为兴然的走上前来,顺着男子方才的目光看了眼楼下的歌姬,随即撩袍坐于男子对面,语中多了几分戏谑。“润文兄如今竟是有闲情在此地享清福,可见我大兴如今也是海晏河清,一派祥和了。”听得此话,被称为润之兄的男子抓起盘中的花生朝那李仪扔去,虽是笑着,唇边却是带着几分无奈与落寞。“如今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原来,眼前这人名为何润文,乃是户科给事中,从前一心想要攀附严惟章,却奈何位卑言轻,入不得严惟章的法眼,也正因为此,才在此次的风波中得以保住了一条命。“仪如今还记得,当年润文兄以先帝朝陶正为范,如今怎的这般——”李仪的话似是牵起了何润文的心酸处,遥想当年入朝,他也曾志得意满,以当年的陶正自居,立志要做本朝第一言官,可如今,他却是发现,自己离那条路,是越来越远了。见何润文的嘴角勉强牵了牵,却满是无奈与自嘲,李仪眸中微微划过一丝光亮,似是极为神秘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即悄悄挪身至何润文身边坐下,随即凑上前去,神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