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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就没有更好的前途吗?”这回回应顾怀瑾是彻底的沉默,坐在他身边的青年仿佛和渐渐暗下的夜色融为了一体。沉默、颓废又沮丧。一天又一天,日子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过去了。顾怀瑾看着这个颓废的青年,日渐沉默,早上他会去山上看茶花折一大捧回来用花瓶养着,傍晚会在山丘上看夕阳。既不去干活,也不去找他的对象。他的爱情还没有顺利地结出果实,已经遭受了风霜严峻的打击。十天后,顾怀瑾把在烂醉如泥的青年从山丘上挖出来,跟他说:“吴庸的案子开庭了,要去听吗?”贺松柏睁开了惺忪的醉眼,他回应说:“要去的。”那天阳光很晴朗,料峭的寒风彻底地退出了大地,春满人间。贺松柏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剃掉了拉茬的胡子,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收拾得精神利落。他和顾怀瑾、jiejie、姐夫、以及若干和这个案子相干的人,一块去听了审判。“X省N市法院判决如下,吴庸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贺松柏听完一审敲落的判决,目光转向了吴庸那边。只见他穿着监狱衣,双目凹陷瘦得厉害,一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听到判决的那一刻,他平静的面容出现了片刻的狰狞。退庭的时候,贺松柏经过吴庸的身边,他忽然想起了顾工当做玩笑地同他提起过的,吴庸通过胡先知给他递来的话。“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可惜胡先知表达得不准确,而顾工当时听完了骂了一通之后便抛到了脑后。这句苦水,其实也就是吴庸因自以为是的狂妄放下的愤世嫉俗的话吧。如果当时贺松柏能听见,在x大疯狂啃读流行刊物的他一定会听出吴庸的画外音的。贺松柏想到了这茬,淡淡地说:“虽然高尚很多时候不是高尚者的通行证。”“但卑鄙很有可能却是卑鄙者的墓志铭。”吴庸垂下了头,不争不辩,他很平静地被押送他的公安扭送上了车。在听见判决的这一刻,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贺松柏不知道。但贺松柏看见了追着吴庸哭得快要晕厥的他的家人,便觉得这一切也就这样了吧。做了坏事就要付出代价。他迎着头顶灿烂的阳光,眼睛微微地眯着看天上的白云,阳光像照在他的身上一般,也亦照在她的身上。一切的阴霾都会过去,新的生活又开始了。……河子屯忽然流传起了一个流言,有社员亲眼目睹村子里最漂亮的那个女知青主动亲过贺二流子,好像他们处过对象。这可不得了了,简直跟炸开了锅似的,让人整天议论个不停。“哎哎!俺记起来了,难怪贺老二那时候干完活还去帮那女知青干活,前年他跟几个人斗殴的那件事你们还记得不,真是可怜了王癞子……”“那时候他没说错呀!”“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贺老二竟然有这等福气,哎……俺看那女知青只觉得高攀不上,搭一句话心都慌得不行。”“处过对象又怎么样,人考上了大学还不是把他给甩了?癞蛤蟆想吃天鹅rou哟……”不管如何,这通充满桃色的流言让村子里的人开始正视起了贺松柏,他们觉得他很有本事,居然能折下这朵冷冰冰的富贵花。村子里原本瞧不上多半瞧不上他的女人家,也开始打听起他的婚事来了。准大学生,这可了不得,成分虽然差了点,但是毕业后肯定包分配,到城里当个工人也比在乡下刨土强。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笑贫不笑娼,要是贺松柏有能力挣很多的钱,让他们全家都吃饱穿暖,逢年过节加顿rou,那就很不错了!她们也不是不能忍受一下贺老二的地主成分。于是在贺松柏收拾行李北上的时候,李阿婆破天荒地迎来了第一个主动上门的媒人。李阿婆听完了媒人的话,听着她如何如何地夸女方踏实、吃苦耐劳,没有说话。她沉默地等着人说完了话,叹了一口气说:“条件都是好的,但是得他自己瞧得上才行。”“这还有什么瞧不瞧得上哟,这姑娘不是我说,要搁以前也轮不着你柏哥儿,你也不想想你家啥成分……”李阿婆冷着脸,放话让女婿把媒婆赶出门。从此之后,再也不搭理上门来说亲的媒人了。她的柏哥儿努力又善良,可不是让人这么糟蹋的。三月,贺松柏背着偌大的行李跟着顾怀瑾北上求学。他们睡在拥挤又喧嚣的车间,火车上弥漫着各种味道,人潮拥挤。有赤着膀子的男人,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妪,有插着腰骂人的妇女,也有到处蹦蹦跳跳跑的小孩,夹杂着来自大江南北nongnong的口音。混在这一片吵闹之中的贺松柏,心情很平静,他捧着一本书在看。顾怀瑾拧开了热水壶,喝了一口说:“哎,这就对了嘛。”“化悲愤为动力,好好读书,以后会出人头地的。”“你很聪明的,知道啥时候该干啥事。不是我说你,我也跟硕明打听过那个孩子的消息了,那个孩子着实很优秀,连我从小骄傲到大的儿子都不一定及得过他。好的姑娘总是不乏追求者的……”“我会尽力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你也好好学,好吗?”贺松柏着重地点头,他把书放在一旁,躺在卧铺上盯着窗外的风光。呼啸的火车一路经过南方潺潺的小溪流水、大河山丘,来到了北方巍峨雄壮的嶙峋高山、路过了地图上的秦岭淮河,跨过了波澜壮阔的长江黄河,大半个中国的南北风光,在这一条列车上几乎看全了。贺松柏凝视着一路的风景。他的眼前不由地浮现起那年他和赵兰香一块去S市坐的那趟列车时的情景,风景总也看不腻,当时的心情就如同烂漫的阳光,即便那是正处秋季,也让人觉得处处是鸟语花香,每一处景色都别致得令人深刻。但现在他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合上了书本。……1978年,贺松柏去念大学的头一个年头,国家领导人D同志视察东北三省以及唐山、天津等地时发表了北方谈话,谈话提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应该转移到经济上来。他提出了打破平均主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改革思路。D同志在视察时曾说:“国家这么大,这么穷,不努力发展生产力,日子怎么过。我们人民的生活如此困难,怎么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这一切都被报如实地记录了下来,B市的人民闻风走动,而T大的学子们看了报纸也几乎疯了一般地讨论,饭堂里到处都洋溢着青年们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言论。贺松柏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