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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很快,老祖母给他们挑好了日子。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翻着老黄历打发时间,老黄历被她翻了百八十次,哪天宜安床、宜嫁娶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避开正月,最早也最好的日子便是龙抬头的那天了。开春二月初二,龙抬头。不过摆喜酒之前,首先要紧的就是把年过好。为了准备过这个热热闹闹的年,也是为了弥补这两年的空缺,赵兰香准备起来格外地卖劲儿,做了过年要吃的腊肠腊rou、慢慢攒着各种年货,光是过年吃的年糕点心她就弄了五六样,每天不重复地做一种,甜口咸口的都有。可把家里的两个小孩儿高兴坏了,三丫每天都带着铁头蹲守在赵兰香身边,等待着投喂。除此之外,年前赵兰香特意买了好几统红火大鞭炮、烟花若干扎,让人用一辆小车从城里拉回来,沉甸甸地装满了一趟;要知道小县城里可没有烟花这么稀罕的玩意儿,这种奢侈品是大城市里的阔气人消遣品。乡下人哪里得见过烟花哟。过年的那一天,贺松柏和赵兰香一块儿在厨房泡了一整个下午,准备年夜饭。贺松柏经过两年的学习,不太复杂的小菜他都能做,一气呵成,打个下手动作麻利又漂亮。他的刀功好,依旧片着他的鱼片儿,他把整条武昌鱼片成不足半寸厚的块儿,切断鱼骨的同时鱼脊却依旧连着,稍稍一拗便拗成了孔雀开屏之状。缀以青红辣椒圈,番茄片儿,葱丝大蒜丝。上蒸笼蒸熟,鱼rou白如玉、青椒似翡翠、红椒若玛瑙,嫩嫩的葱丝姜丝相间看上起喜庆极了。赵兰香做了一只八宝鸡、双喜扣rou、桂花年糕、红烧狮子头。阿婆牙口不好,这些少骨少刺的菜最适宜老人家吃。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上了桌,李大力调转着新换上的电灯泡,微弱的电流滋滋地通过灯芯,倏而暖黄明亮的光线布满了整个厨房。贺家新砌的厨房早已同破落黑暗的小柴房分隔开来,墙壁被粉刷得洁白无瑕,上边贴着的瓷砖被人擦得纤尘不染。在这明亮又宽阔的屋子里吃饭,令人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小铁头呆在mama的怀里,啃着拇指叫了赵兰香一声舅妈。赵兰香笑眯眯地给他剔除了鱼刺的rou,鱼rou香滑雪嫩,原汁原味,小家伙吃得美滋滋的。贺松柏见状,也夹了几块鱼rou,剔净了鱼骨放到对象的碗里。阿婆则是吃着双喜扣rou,梅菜腌得把那股蜜汁都浸入了扣rou里,肥而不腻,软糯香浓。阿婆破天荒地夹了一块扣rou给赵兰香,说:“你多吃点,太瘦。”说完她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她腿脚不方便,手伸不长。坐得稍远的李大力主动地把碗一只只地递到她面前,乐呵呵地说:“阿婆有心了。”“阿婆你也吃。”赵兰香很少吃这么肥的扣rou,今天一看,细细的柳叶眉微不可见地蹙了起来。她今天做着这道阿婆喜欢的双喜扣rou的时候,鼻子都是屏住气的,香味太浓郁了,她闻着胸口有些闷。贺松柏见对象停了下来,推了推她的碗,“吃啊,怎么停下来了?”赵兰香悄悄地把男人碗里比较瘦的那块rou换了过来,她欢快地咬了一口,肚子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反胃的滋味涌了上来。她捂住嘴,干呕了起来。这可把贺松柏给吓坏了。他轻拍着对象的背,“不爱吃扣rou就不勉强,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正在美滋滋地享用着丰盛的年夜饭的一家人,视线都忍不住落在了赵兰香的身上。阿婆愣了住了,看着孙媳的眼神不由地发深。大姐看了看弟媳碗里的肥rou、又看了看她微微干呕的表情,她手脚麻利地装了一杯水递给赵兰香。贺松柏不由地数落着对象:“让你别喝凉水,偏不听,现在肚子不舒服了吧?”他用手帕擦着赵兰香的唇,探了探她的额头。弟弟那副看似有些生气其实很紧张的表情,令贺大姐不由地想笑。她说:“瞧你这傻劲儿,先别急着呵斥兰香,仔细想想兰香该不是有了吧?”“这模样跟我当年怀铁头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贺松柏探着对象额头的手忽然一僵,迅速地推算着她的生理期,工科生纠结地算了半天的结果是,心里蓦然地一喜。这一刻,他的心潮澎湃难当,又宛如喷发的火山岩浆,巨大的狂喜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虽然他整天用宝宝来调侃着妻子,但是却也没想过它来得这么快!按照日子来算,孩子很有可能还是领证的那段日子揣上的。他整个人高兴得傻了,抱着妻子,“香香你真棒!”阿婆忍不住被逗乐了,她夹了几颗醋腌蒜和梅子出来,搁到孙媳手边。“想不想吃点开胃的东西?”赵兰香吃了几颗酸蒜头,胸口那股子发腻的感觉被压了下去。她擦干净了自己的嘴儿,也猜测到了某种可能,心里有股无法抑制的喜意。她却仍要克制住狂喜,很保守地说:“别紧张,有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又沾了凉水。”贺松柏当即拍板做决定:“不管怎么样,明天就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后别碰冷水了。”他还有很多话想同对象说,但一家子的人都在面前,他只能克制着顺着对象的胸口。赵兰香连续吃了几只酸梅和酸蒜头之后,勉强把年夜饭吃完了。她收到了阿婆封的大红包,老祖母跟她说:“让柏哥儿带你回房间歇息吧,好好注意身体,今晚不要守岁了。”贺松柏听了祖母的话,恨不得立马就把对象搂回房间里,狠狠地亲她。他的媳妇大宝贝儿真是从头宝气到脚,自从沾上她之后,他的人生仿佛拨开了乌云、重见光明。他的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就连结婚生子的人生大事也是坐了火箭一般的速度。前几天他梦里刚念着胖胖的团子,今天她就直接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他算得出来,妻子的生理期已经延迟了好几天。贺松柏握着赵兰香的手,一块走出了厨房,还没离开几步,他一把将她搂了起来。赵兰香下意识地搂住了男人温热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温柔地低喃道:“有可能……是咱们的棠棠要来了。”曾经在那温馨的小窝里、在乡下的山沟沟里,他们畅怀地讨论过以后的孩子叫什么,这种话题又荡漾又幸福,因为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又何时会诞生,说来说去最终都会以贺松柏的面红耳赤结束。名字没有取出来,播种倒是播了好几次。最后沉浸在新婚的新鲜感之中的一对儿小夫妻只潦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