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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里,弱女子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睡觉才是,哪里会落得大半夜里跑出来跟踪一群怪物的下场啊!诚然她并非弱女子,但大人物尽其用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不解风情太不怜香惜玉了太无耻了!无忧不在意更深露重、寒气逼人,屏气凝神,脚步放得极轻,随着那群人穿过一条条月光无法照进的幽暗街道,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路线。整个路途静得压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暗夜行军们终于停下脚步,非常有秩序地散开,围成一个大圈。无忧定睛望去,才发现他们围住的是一片幽蓝的湖水,清泠泠的,在夜月下闪着粼粼的光。上百人整齐地围湖而跪,匍匐在地,嘴里喃喃地念起古老晦涩的咒语。无忧原本不敢随意动作,生怕惊扰了他们,现在见此情形,不由微微一笑,在附近找了棵高大的古树纵身跃上去,耐心等待接下来的事情。不过多时,月亮移至湖水的正中心,瞬间光芒暴涨,笼住湖心。一株硕大鲜红的鸡冠花自水面缓缓升起,沐浴在月色冷辉里,仿佛在花瓣上撒上一层耀眼的银粉。无忧以手掩面。鸡冠花还能从水里长出来,这得是突变到了何种程度啊!相较于无忧的无奈,跪在湖边的人脸上却都流露出一抹近乎于狂热的兴奋,卑微地伏在地上,原本如枯井般毫无神采的眼睛顿时溢满了无法言表的渴望。在夜色里,眸子闪着寒冷的诡光,仿佛一把匕首,刺得人无法与之对视。看来这从水里长出来的鸡冠花还真和从地里长出来不一样,实在是大得很呐!无忧撩了撩被吹乱的青丝,将其随意地束在耳后,掉转目光,不再在意那朵鸡冠花,而是重新审视起了那群面露狂热的木偶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光芒越来越盛,鸡冠花也越绽越大,远远望去就像是在水面上燃烧的一丛火。木偶人们开始绕着这巨大的鸡冠花膝行起来,跪在潮湿的土上,吃力地挪动身体前行,嘴里还念着。无忧双手环胸,以指抵唇,唇线微微翘起。摆了这么大的架势,难道是要举行那个仪式不成?这得多心诚才有勇气去做这种事情啊!实在是理解无能,她怎么不知道鸡冠花何时具备了如此大的能量和魅力,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为它做这种事?人们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寂的月夜里回荡成盛大的音波,向四周扩散开去。无忧捂住耳朵,举行这种仪式不是需要非常隐秘的吗?声音这么大,城里的百姓应该早就听到了吧。在这盛大的音波冲击之下,那群人不仅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脸上反而露出无以言表的陶醉神色。被幻术迷惑了吗?无忧扶住树干保持平衡,双脚勾住一簇枝叶。不,这绝不可能!若是施了幻术,她也应该被迷惑身处幻境才对。膝行已然停止,上百人都对着湖心那株硕大的鸡冠花认认真真地行着叩拜大礼。叩了三下,异变突起。整群人的身体忽然僵硬,然后躯体干枯得仿佛全身精血在瞬间全被抽光了一样,每个人都以极其扭曲的姿势重重地摔在地上,头发凌乱地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像是一个个被主人丢弃的破旧木偶,在身后cao纵他们的丝线终于松弛下来,还在流血的唇角弯起兴奋而陶醉的弧度,苍白肤色在月光下像枯骨一样恐怖而诡异。血腥的味道在这水汽迷漫的空气里散开。无忧终于脸色一变,眸光微闪,十指紧紧地抠进树干里。这么多人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死掉,而她竟然不知是何人所为,对她的身份实在是一种侮辱啊!无忧在树上坐了许久,直到天边曙光微现,她才跳下树,轻手轻脚地向湖边走去。仔细检查完尸体之后,无忧谨慎地抹去所有属于自己的痕迹,迅速离开此地。因着小二昨日诡异的表现,无忧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昨夜私自出去过,便在城中逛了半日,直到正午时分才趁着人多时混进客栈。回到自己房间,环视一圈,无任何异常,便关了房门,慢慢地走到床前,用两根手指把床上的骷髅拎起来:“睡够了没有?”“好说好说。”深深的眼窝里蓦地腾起两撮幽蓝的灵魂之火,牙齿习惯性地开始咔咔作响。无忧扔下它,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道:“别制造噪音,什么时候回来的?”骨头委屈地在空中飞了一圈,落到桌子上,道:“凌晨。”“被人发现了没?”“您觉得如果被人发现了,我还能悠闲地躺在这里睡觉吗?”“闯完祸然后扔下一堆烂摊子就跑不正是你的风格吗?”无忧慢悠悠地吹着从茶盏里冒出的热气。骨头顿时被噎个半死,可又不敢和无忧翻脸,只好默默地忍下这口气,闷闷道:“主人,我好歹是在帮您做事啊,您就不能对我稍微好一点吗?”无忧毫无诚意地笑道:“啊,真是抱歉呢。”接着话锋陡然一转,“查到了什么?”“这个嘛,我当初听到的时候也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据城里的人说,血祭这种杀千刀的仪式是每隔七天举行一次的,而且被祭的人一直都是那个乞丐呢。”“……可是他还一直活着。”无忧的手一紧。“没错!虽然被血祭的人一直是那个乞丐,可是第二天他一定又会准时到街上去乞讨。事情发生过太多次,城里的人也不明白这仪式的恐怖所在,所以都不觉得奇怪啊。”无忧慢慢地把目光落到骨头的头颅上,声音低得像是自语:“骨头,你见过有人可以承受三番四次的血祭吗?”过了很久,她才听到骨头的声音:“没有。”是的,没有。没有谁可以在血祭大术下撑过去,就连神仙都不敢放这种大话,更别说是人类了。此后的几日无忧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余时间全都待在房间里,一步都没出过客栈。每天捧着话本子看得不亦乐乎,而骨头则成天被她派出去侦察侦察再侦察。骨头也曾反抗过,不过无忧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他镇压住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跑出去执行任务。不过几天,便又是血祭的日子了。街上人潮汹涌,依然是一片鸡冠花的海洋。无忧将那些骨块取出来,慢悠悠地帮骨头拼凑他的身体,随后又找出人皮来帮他套上,敲敲他的头,围着他看了一圈,又从被她扔到桌下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盛开的鸡冠花,将其缚到骨头腰上,点点头,满意道:“嗯,骨头,你可以出去了。”骨头简直是欲哭无泪:“主人,不带您这么玩儿的,您这样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啊?”“你又不是去参加选美比赛,哪儿来那么多穷讲究?”无忧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