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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多得的演出机会吗?”詹妮每次下课后总会这样问她。“站在台上表演,接受别人的掌声难道不是件让人兴奋的事吗?”夏樱桐撒了谎,她自己很少感到站在台上的兴奋,除了李沉舟坐在下面之外,她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么多双无礼而放肆的眼。杜詹妮耸了耸肩膀,“比起那些来看芭蕾舞和听钢琴音乐会的人,我更喜欢那些来我们的餐馆茶坊吃饭的客人。”夏樱桐笑了笑,“可是那些人大多都是市井小民。”“可我喜欢市井小民。”每一次,夏樱桐想起她跟女儿的这段对话,都不禁微笑。不过她还是希望詹妮可以考上大学,然后再决定是否还是想继续当她最喜欢的餐馆老板娘。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轻手轻脚地走下来一个小闺秀样的人,拈着的手帕巾子是用五彩丝横织成的,上头还绣着鸳鸯鸟儿。只见他把帕子绕啊绕啊地,来到杜詹妮这边,细声细语地道:“詹詹,能给我一杯冰激凌奶昔吗?”这自然便是柳横波了。杜詹妮爽快地倒了杯奶昔递给他,“小柳师叔给,不过为什么小柳师叔总是叫我詹詹呢?我明明是叫詹妮啊!”柳横波接了玻璃大杯立马先喝了一口,上嘴唇即刻便多了半圈子奶沫,他心道:我才是所有人眼中的小妮子,你那个詹妮又是什么妮?忽闪着一双桃花眼,偏作个无邪的模样,“因为詹詹比詹妮更可爱啊!”正说着,那边康出渔瞧见了他,对他招手,“嘿,小阿柳!原来小阿柳喜欢喝这种打碎了的冰激凌,下次康爷爷买一箱冰激凌来给你打碎了喝,好不好?”柳横波捧着杯子,微撅了嘴,“不要!师哥会买给我喝的,再不济,还有李大哥呢……”才不要你这聒噪的水老鸦的东西!门口铃铛叮咚,进来个发胶后梳、西装革履的青年,青年夹着公文包,径直走向康出渔那边的桌子,“爸,我下班了,就知道你该在这里,直接乘电车过来了。”“哎哟,劫生下班了,来来,杜夫人,快给我家劫生一碗饭,再上个炒茭白、四季豆腐、烹鸭条,都记我账上,不过可得给我打折!”康出渔见着儿子就眉花眼笑。康劫生如今托杜家的照顾,正在杜家投资的葡萄酒厂做进出口的业务洽谈代表,其中每周还有两个晚上要在成人夜校补习英文和粤语。酒厂的合作方每次一听说他参加过两场战事,皆对他起敬;最近酒厂方面还专门给了配了小车跟司机。不过凡是没有夜课的日子,康劫生都愿意赶电车到这太昌楼来,放那司机早些家去,而他自己也愿意来这边解决晚饭,跟他爹康出渔、夏樱桐、杜家少爷他们聊聊天,也顺道看一看……一个娴娴的身影从二楼下来,手上搀着杜家的小少爷杜查理,那人对夏樱桐道:“师姊,查理饿了,是不是还是给他吃中午的烂面条呢?”声音跟当年一般的清柔,他立在柜台边上,不想见众人都在,更不想见一堆人中还有一个他。眼神碎乱着,他握紧了查理的小手,老实的小查理不明所以地仰头望着他的阿秦师叔,却是忍住了没有说话。“查理饿了吗?那就把中午的面条吃了吧,对了阿秦你别喂他,查理自己会吃饭的,是不是,查理?”夏樱桐亲自去后厨热面条,那叫他师姊的秦楼月立刻也跟了上去,攥着查理的小手,匆匆往后厨房走,留给桌边的康劫生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倩影。康劫生有些讪讪,面上却保持住了那种生意场上的长袖善舞的开朗。他如今是越发得像他的爹康出渔看齐了,口才和酒量齐头并进,面对办公室里单身的年轻秘书,也总能三五句话便教那些适龄的姑娘们粉红了脸皮,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蹦跳,一刻钟后都未必能平息。康劫生本就生得俊秀斯文,近十年的军旅生涯更为他的男性魅力增光添彩。他并未迟钝到不知该如何利用这一点,他在姑娘们中掀起的议论和每日迎向他的一张张笑脸都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在秦老板那边受了挫的虚荣心。他仍然是喜欢阿秦的,喜欢而迷恋,阿秦当是他还是个男学生的时候会在梦里闻到的一抹香气,雨后幽巷里的一抹淡香。而今秦楼月仍是那一抹淡香,他自己却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男学生了,呵——有着康出渔这样的爹,在他还是个中学的男学生的时候就已经不大单纯了,何况十年从军后的今日。秦楼月的态度是坚决的,他避免一切同他单独见面交谈的机会,每日里除了帮他师姐照看小侄,料理二楼的茶坊,就是为小妮子的吃穿用度cao心,从李沉舟的宅子来回太昌楼的路上也是永远紧护着阿柳,李宅雇佣的那个司机开着车一到,就拉着阿柳上车,绝芳尘而去。康劫生每每指间夹着葡萄酒杯,两眼微醺,不无下作地回忆他跟秦老板在北教场红屋的那一夜,他心里十分肯定那一夜秦楼月是非常得快乐的,那种快乐无法假装;那一刻上他们俩就是神仙眷侣。只是神仙眷侣大多得活在天上,而非这红尘扰扰的人世间,所以当秦楼月不给他一丝机会地断然闭合了两人之间来往的渠道,他心生不甘的同时,也真正地松了口气。松口气是因为他终于可以不用去走那更为艰难的道路,更避免了公开地反抗他的爹康出渔,——遗老康出渔对他的那些过家家般的风流韵事总是闭一只眼,只要他务必娶一房贤淑的妻并生一双健康的儿女,除此,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跟男人,跟女人,康出渔甚至愿意给予儿子一定的指导。至于不甘心,却是康劫生耿耿于是那秦楼月单方面提出终止两人的关系,这一定程度上伤害了他那已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遗少的自尊心。好在他并不缺乏狎昵暧昧的对象,无论是在战争期间还是在战后,于是康劫生的身体首先从这场有些莫名的失恋中复苏。同乘一船来香港时,他就在秦楼月的眼皮子底下对那些左近的漂亮小姐频献殷勤,看着秦老板安静而苍白的脸色,他直感到这香港的天气真真是比内地要好上太多。出于那怜香惜玉的本性,他见好就收,虽然还是迟了一点,盖最后半日那秦老板就一直避在自己的卧舱里再也没露面。到香港后,康劫生凭借各路贵人和自己的能力迅速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感受到力量和成就的康少爷开始致力于恢复康家昔日的辉煌,——起码也要恢复那么一部分。利用杜家的担保,他以自己和康出渔两人的财产向银行贷款,在罗便臣道西置下一座小宅,又给康出渔买了辆老爷车以为孝敬。对于酒厂的工作,他自是兢兢业业,同粤商、南洋商人和外国佬的频繁交道让他每日都充裕地吸收着各类行之有效的知识和手段。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称他为青年才俊,而他也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