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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和二伯母,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温柔大方的大伯母朝门外挥了挥手。二丫笑嘻嘻走开了。镜头最后定格在电视机前的沙发里。先是松枝绿的裤角,两条腿敞着,坐姿随意。镜头渐渐向上。浅绿色袖口卷了两圈,是他的两只手,指甲修的很短,骨骼分明,手背能看到微凸起的青筋脉络。他左手手指夹着半根烟,右手轻轻捏着一只草莓的尾巴,漫不经心。二丫手一哆嗦。镜头最后慢吞吞上移。是一对干干净净的衬衣领子,领口微敞。领口向上依次是喉结,下颚,嘴唇。然后——胡唯端端正正完完整整的出现在镜头里。他头发很短,漆黑,与眉毛,眼仁,如出一辙。剑眉星目,正气十足。他对着镜头微笑时,身上的英武气淡了,又多了些孩子顽劣。此时二丫手有些抖,不知道是举着手机的时间太长还是屋里热的,她咽了下口水,在镜头后说。“这是胡唯。”☆、第4章第四章雁北归胡唯始终坦坦荡荡坐着,大方面对镜头。大概气场太强,未等他开口说话,二丫先心虚扣上了手机镜头,讪笑着:“小胡哥,留个影,别见怪。”其实二丫有点怵胡唯。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关系不像和杜跃,杜炜那样亲近。饶是她脸皮厚,在面对胡唯时,也觉得有几分拘谨。二丫小时候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大学是在外地念的;而胡唯和母亲搬到雁城以后,胡小枫恐他和杜希生活不习惯,干脆狠心给他办了寄宿学校,后来母亲没了,他就去当了兵。两人还是最近这几年才熟悉起来的,每年,也就逢春节国庆这样的大日子才见面。他们对对方了解也不多,二丫对胡唯是一知半解,胡唯也只记得二丫是个翻译,至于做什么,在哪里工作,都不清楚。说起她的工作——胡唯为了缓解尴尬,主动问起:“二丫,你是学什么的?”二丫抓起一个苹果咬下去,眼睛牢牢盯着电视:“英语。”“现在还做翻译?”“唔……”提起这个二丫也很苦恼,猴儿似的抓抓脸:“没办法,想做别的也不会啊。”胡唯唇间衔着烟:“这行挣钱吗。”二丫警惕起来,眼睛瞄着桌上摞成捆的压岁钱:“……你要干嘛?”胡唯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放心吧,不管你借。”说来也奇,杜家家风正派,教育孩子向来大气,兄弟姐妹间从来不为钱计较,而长辈又疼爱小辈,红包从未吝啬,不管是给谁的,大家都不藏着掖着,统统堆在那里,谁要出去买瓶醋,打个牌,随手抓两张,图的就是个高兴。偏偏这二丫是个小钱串子,盯钞票盯的紧,那眼神中透着渴望,像小孩子过年时望着盘里的糖果,墙边的饮料。家里众人可怜她,谁也不和她争抢,待守岁结束各自回家时就假装忘了,等她趴在沙发上喊哥哥你们红包忘拿啦!大家纷纷招手表示,鞋都穿好了就不进屋了,给你了,给你了!见胡唯只是纯粹好奇,二丫有些不好意思,为拉近关系朝他的方向凑了凑:“你要有用钱的地方不好跟三伯说,跟我讲。”胡唯轻描淡写笑笑,没说话。“我们这行……还行吧。”二丫盘着腿打开话匣。“笔译看字数,我们看时长和经验,也包括会议规模和企业大小,以前上学的时候赚外快,几百块也是有的,现在做一场,最多两千。逢休息节日给的更多,老外心情好时还有美金小费。”胡唯表示有些吃惊:“那不少。”二丫一副“你不知民间疾苦”地忧愁表情:“不是每个月都有活儿给你干的,如果生意好,就算每周一次吧,一个月最多也就这个数。”她伸出根指头。“那怎么找你们?”“大多都是熟人介绍,哪缺人手会联系你,也有固定客户,保持长期合作关系。”说完,二丫变忽然没头没脑笑起来。殊不知她脑子里想的是:好好一个工作,经她这么一讲,活像个搞特殊职业的。杜跃在那头支好了牌桌,喊胡唯落座。胡唯应了一声,不再和她胡侃,伸手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过去。一家人在一起玩牌混个时间,不算钱,输赢在脸上贴纸条儿。家里长年伺候老爷子生活起居的保姆赵姨在厨房泡了茶水端出来,十分周到:“来,喝点茶解解酒,你们几个刚才都没少喝。”“谢谢赵姨,辛苦了,您快去歇吧。”杜炜,胡唯,杜跃几个小辈纷纷起立,自己把茶水端下来。杜家男人多,女人少,从小教育也好后天培养也罢,总之,他们对长辈,对女性是十分尊重的。赵姨系着围裙,乐呵呵的:“你们别管我,我愿意干这个,一年到头聚在一起能几回,为你们忙活我高兴。”等各自拿了茶水,众人坐在远处休憩端详,就会发现端倪。杜炜爱喝大红袍,醇厚中回味甘朴。杜跃爱喝甜,火气重,贡菊里兑了勺蜂蜜。胡唯爱绿茶,明前龙井,根根直立,先是在guntangguntang的开水中漂浮,直到逼出澄清鲜亮的汤色。最后。韬光养晦,慢慢沉底,越泡越香。只见他右手端着玻璃杯,眼盯着牌,轻吹开,最后浅抿,一举一动中,将这个人的脾气秉性说了个通透。沉静,清淡,待人又是那样的认真,热情。只是——那一身气质,那抬眉垂眼的不动声色,与这个家,与这个家里的孩子,是不同的。不知谁先说了一句:“胡唯也不小了吧?怎么样,现在谈没谈朋友呢。”这话不是对胡唯说的,是冲着他爹杜希说的。杜希回头瞥了胡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