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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基因科学,多年行走于法律及道德边缘的教授,第一次因恐惧而微微战栗。脚步声从背后响起,陈鸥下楼来了。教授没有回头,尽管他背脊因为紧张而挺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深爱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质问。接着,他感到脖子上缠了两条胳膊,陈鸥从背后搂住了他。他最爱的孩子伏在他背上,无声哭泣。他没法回头,觉得心脏被交替浸在沸水和冰里。☆、现实马埃尔向路易斯集团现任董事长,同时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汇报:“陈教授十分顽固,我们得到研究所股份的可能性不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瓦根第死得不是时候,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一个穿着灰色真丝睡袍的中年男子转过身来,朝远程虚拟会话系统中的儿子微笑。他目光犀利,黑白参半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露出与马埃尔相似的面容。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依然是十几年前陈鸥与他在公园里相见的模样。詹姆斯·路易斯,这年五十五岁,担任路易斯集团的董事长已经超过十年,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力的人之一,与发妻亦即马埃尔的母亲分居多年,双方均无意离婚。他精力充沛,在所属的网球俱乐部是王牌选手,与网球世界冠军保持着一周两次的私人训练安排。马埃尔注视着父亲矫健地走下窗边台阶,来到电脑前翻阅资料,心里泛起一阵妒忌。路易斯集团是家族企业,但董事长的席位并非世`袭制,马埃尔必须在四十岁前,向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九名董事证明自己的眼光、能力和胆识足以成为这个经济帝国的掌门人。他拼命学习父亲的一切,无微不至,甚至包括风度,穿着,以及择偶品味,却日益觉得离父亲掌控的权柄越来越远。“为什么我们非要入股陈主持的基因科学研究所?”马埃尔问。詹姆斯向一支高脚水晶杯里倾了些酒。“这要从基因科学的发展说起。”他晃动着酒杯,望着金黄色的酒液。“在所有自然科学中,没有哪个领域在探讨人类生存意义上的作用能与基因研究相比,也再没有哪个领域像基因研究一样,发展的速度并非受限于科学家的工作,而是全人类的伦`理道`德等认知水平。这意味着,航天、能源、电子等领域的天才们一次又一次震惊世界的时候,在基因科学领域,这个社会的顶尖头脑却需要听从平庸者的指挥,让庸人告诉自己应该研究什么以及怎样研究。”“很多年前,集团高层意识到了这个悖论,决心加以改变。集团制订了‘普罗米修斯’战略,准备汇合全集团的研究资源和财力,解开被强加于基因研究的道德枷锁,在人类寿命、遗传方面做出重大突破。”马埃尔全神贯注地听着,明白这是集团最高级别的机密,能够得知即意味着他获得了父亲的部分肯定。他情不自禁握住了手边的黑曜石雕件,上面镌着路易斯集团的口号:“我们推动世界改变。”“如果‘普罗米修斯’战略成功,那么,掌握了人类生命及遗传秘密的路易斯集团将不仅仅是一家医药公司。拿破仑说,最伟大的征服,是对无知的征服。在生命奥秘面前,一切世俗的力量将不值分文。所有的权`力,来自政治,经济,军`事,学术的权`力,都将对我们俯首帖耳。”詹姆斯停顿了一会儿,加重语气总结道:“路易斯集团将睥睨一切,征服一切,统治一切。”马埃尔感到一阵痉挛般的激动,类似濒临高`潮时的反应。通过视频系统把儿子反应看在眼里的詹姆斯莞尔,将酒一饮而尽。“但我们失败了。”马埃尔失声说:“什么?”詹姆斯笑道:“有那么让你吃惊吗?从创立以来,路易斯集团失败过无数次。我们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我们从未失败过,而是因为我们能够经得起失败的打击。”马埃尔仍然不理解:“但这个计划多么激动人心!”“是的,唯一缺乏的是一个领袖,一个能把‘普罗米修斯’设想和上百亿资金化为实实在在研究成果的人。我们找到了教授,但他拒绝了。”马埃尔内心油然升起一阵恼怒,对从未谋面的教授产生了憎恨。“幸运的是,我们发现了教授的同门,瓦根第教授。他同样具有天才的头脑,比教授年轻,更加大胆,叛逆,野心勃勃,不甘心永居人下。我们吸纳他进入集团,向他灌输‘科学家不应受到世俗认知干扰’的理念,为他提供充沛资金和试验体。他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在试图克`隆人类,但他的每一个试验数据,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在发生的同时在集团战略中心服务器上秘密备份。我们时刻注视着他。”“后来呢?”马埃尔急忙问。詹姆斯叹了口气。“瓦根第是个天才,但他永远无法和教授相比。在多次失败之后,我们感到必须把他送回到教授身边,接受教授的指导。于是我们设计了一次医疗事故,把他赶出集团,而教授如我们所愿地接受了他,让他成为自己研究所的实验室负责人。”詹姆斯的微笑变得不可捉摸。“吸过毒`品的人,无法再恢复常规生活。离经叛道的研究就是科学家的毒`品。虽然我们没法像以往那么密切注视瓦根第的一举一动,但我相信他没有停止克`隆人类的研究。后来,他和教授因学术分歧闹翻,更让我坚信了这一点。”“前些日子,我们收到瓦根第的邮件,他声称在跨基因研究方面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与我们的猜想相符。因此,我们决定立刻收购他在研究所的股份。但他突然死亡,按照他与教授签署的协议,他在研究所的股份将由教授自动收购,而教授绝不可能出让哪怕一股给我们。”“瓦根第的股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为股东后,我们可以过问研究所的研究情况,来看看瓦根第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们培养了他接近三十年,他的研究成果只能是我们的。”了解来龙去脉的马埃尔脸色不禁阴沉了下来,他这才明白,一贯严厉的父亲为何这晚亲切异常,不厌其烦地向自己解释只应由集团董事了解的高层机密。因为父亲想让自己知道,与陈鸥谈判失败把自己又向背离集团董事长位置的方向推了一步。看到儿子的反应,知道儿子领会到自己的失望及怒火,詹姆斯这才把酒杯掷向地毯的另一端,头也不回地走了。卧室里,杰西卡被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詹姆斯惊醒,迷迷糊糊地问:“出了什么事?”满面寒霜的詹姆斯看到杰西卡隆起的腹部,神色缓和了下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