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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什么的时候,他就会跑出来跟我说,‘你不配,所有好东西你都不配拥有’,他就像一个缠绕不去的梦魇,让我对一切美好的东西望而却步,宁肯停在黑暗的原地,也不敢伸手去抓一下渺茫的希望。”“不是这样的……”沈宜修急于为陈冉去辩解什么,恨不得钻进他心里去跟那个小恶魔打一架。“我知道自己的,”陈冉摇摇头:“别扭敏感又矫情,别人对我不好的时候,我反而心安理得,别人对我好了,我又患得患失。我一个劲钻进这个牛角尖里,折腾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生,害人害己。我想我死了,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是一个解脱……”“冉冉你别说了!”沈宜修突然激动地低吼了一声,他翻身坐起来,俯身贴近陈冉的脸:“你可以恨我,但不能这样胡思乱想,自暴自弃,你只是生病了,这些想法不代表你的本意。你明白吗?冉冉,你是最好的,你值得我爱,值得所有人爱,配得上全世界的美好。”沈宜修突然下定决心,即便陈冉一辈子恨他,恨他的家人,他也必须跟陈冉坦白真相,他不能让陈冉背负着这样莫名其妙的罪恶感和自厌情绪活下去,陈冉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冉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包括这次的事情,是因为我母亲一直以来指使保姆把你的药都掉包了,才会……”沈宜修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巨大的愧疚和罪恶感像黑暗的恶魔一样笼罩着他的心,但他必须强迫自己说下去:“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但现在我必须说出来,我以前欺骗过你,利用你的善良要挟你,用那些自以为是的手段强迫你,我现在知道错了,但已经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希望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欺骗隐瞒逼迫和伤害。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对这件事,你如果要报警,我不会包庇她们;对我们的未来,如果你选择留下来,我会用以后全部的人生好好爱你,补偿你,照顾你;如果你选择离开我……”沈宜修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低哑颤抖的哽咽:“我会祝福你。”陈冉静静听完,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太多震惊,他是有些无力地偏过头去,过了好久好久,才低沉地说:“我不会报警,她毕竟是你mama……”沈宜修把头埋在陈冉颈窝里,肩膀随着无声的抽泣轻轻颤抖,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眼泪应该都为陈冉流的差不多了。陈冉并没有为这个消息,甚至沈宜修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有太大触动,可能真的是经历过生死之间,好多东西都能看得淡了。他摸了摸沈宜修靠在他身上的头,把手插-进对方浓密的发间,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把他早已做好的决定平铺直叙了出来:“一休哥,我们就放过彼此吧。”……陈冉出院以后,和沈宜修在丁香公寓心平气和地吃了一顿散伙饭,沈宜修亲自下厨,做了几个陈冉最爱吃的菜。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没有在说什么情深义重的话,也没有任何亲密的身体接触。只是吃饭的时候,陈冉有些奇怪,沈宜修一直往他的盘子里夹菜,自己却几乎什么都没吃,尤其rou类的,一点都没碰。“怎么了?没胃口吗?”陈冉给他夹了个虾仁,他也没碰,陈冉看着他的脸色,关心地问。“我吃素了。”沈宜修没所谓地说。“……”陈冉这才意识到,沈宜修确实好像从在医院的时候,就没吃过rou了。“为什么?”他呆头呆脑地问。“……”沈宜修摸了摸鼻子:“那天你在医院还没醒的时候,我求了各路神仙,让他们保佑你平安,结果求到佛祖的时候,你就醒了。”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欠佛祖一条命啊。”陈冉放下筷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沈宜修的一脸真诚无辜地回望着他,陈冉略微尴尬地偏过头去,望向别处。☆、完结倒数第三章陈冉离开北京之前,带思思去公墓拜祭了一下她的母亲,每年清明和祭日,他都会带着思思去。思思把她画的画,写的字,做的手工烧给mama,陈冉在一边帮忙,在心里默默跟这个其实他并不认识,却又很熟悉的女人说话。夕阳西下的时候,陈冉站起身,拉起正在玩小草的女孩,牵着她的手往墓园出口走去。“冉冉哥哥,”思思忽然抬起头,夕阳金红色的晖光洒在她圆润粉嫩的小脸上:“我们为什么今天来?”思思虽然智力不如普通儿童,但是对时间、色彩都很敏锐,记忆力也很好。她知道按照惯例,今天不是来看mama的日子。“因为我要走了,思思。”陈冉停下脚步,半蹲在小女孩儿身前,摘下墨镜,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跟我一起走吗?”思思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mama的墓碑,摇了摇头,小声说:“不想。mama在这里。”陈冉点点头,抱着她上了车。回到关爱中心,陈冉又跟罗倩长谈了一次,罗倩反复建议他不要现在把思思带走,自闭症儿童心理及其脆弱敏感,对熟悉的环境和人有强烈的依赖感,一旦打破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适应和信任,以前的种种努力很可能都会付诸东流。最后她还强调,这真的是从为思思好的角度出发得出的结论,跟沈先生一点关系都没有。陈冉听了这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局促地说:“罗老师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一向是为思思好的。”“我听你的,思思就先留在这里,等我安定下来,再说吧。以后还要拜托你,好好照顾她。”陈冉最后对罗倩千恩万谢,千叮万嘱,才勉强安心,准备离开。他回到思思房间里跟小女孩告别,思思只是看着他,没怎么说话,最后陈冉要走的时候,她才跳下床,从抽屉深处拿出一幅蜡笔画,递给了他。“送你。”思思说。陈冉低头,那幅画上画着金红的夕阳,绚丽的晚霞,开满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还有两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在小路上的背影……这是他自己画的画,他还记得,一年前他生日过后,沈宜修陪着他来看思思,思思用蜡笔在白纸上乱戳,他就陪在旁边,随手画了这幅画。陈冉静水无波的内心就像被雨滴打湿了一样,突然泛起圈圈微小的涟漪,过往的记忆,好的坏的,甜蜜的辛酸的期待的绝望的,其实都还在那里,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无可分离。“谢谢。”陈冉捏着那张画的手紧了紧,他摸了摸思思的头,声音有些酸涩嘶哑:“再见。”……陈冉离开北京的那天,沈宜修没有来送他,可能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