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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难过与愁色却融融地落进眼底。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门外的崔嘉学望到这一幕,他敲了敲门,打断了她的情绪,宋渺扭头看他,就听到他唤了她声,“真真。”“跟我一道去吃饭罢。”崔嘉学看透她的愁思,只觉得她是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体贴地唤她一起去吃饭,不要总待在屋内。男人一副清冷俊美模样,眼中灼灼华光,笑着看她时,宋渺真的有一瞬间,以为他是那个从小玩到大,一心向着她一心想让她过得好的崔嘉学哥哥。年幼的崔嘉学在宋真真失去父母时,信誓旦旦地道要让她未来有一个大大的家,他如今做到了,而她也在他的身边。崔嘉学心中微定,他看着身侧的女子,唇边有柔软的笑。她被他的目光炯炯而刺得失神恍惚,面上的情绪从灰败再到明亮,从失魂落魄到打起精神,只用了几刻。宋渺道:“崔嘉学,你不要总看着我。”崔嘉学笑了笑,他听她轻声说,以为她要说些什么过去女儿家撒娇卖乖的话,他也等着伸手揉揉她的发,哄哄她告诉她今天有她最爱吃的菜肴。但他下一秒却听到她道:“帝姬与你已有婚约……”“我住在这里,她不会生气吗?”她仰头,仿佛在笑,他愣了下,尚未说话,就听她自顾自地摇头道:“算了,你应该也不会注意这些。”“再过段时间,我找了房子便自己搬出去住吧,就算我们从小关系匪浅,也不该总住在一起。这样于情于理都不恰当。”宋渺轻松地弯眼笑了起来,眼神明亮,终于过了心中的那一关般。她将自己与他的身份就止在了“从小关系匪浅”这一步上,她非常有自知之明,不敢再妄想太多。所以,她看似轻快地道,眼中融融的笑。但到底,她的眼里还有没能够及时掩盖住的悲色与难过。崔嘉学打断她道:“你说什么胡话,你能去哪里?”宋渺沉默地看着他,那笑眼弧度收敛起来,面上变得冷淡而委屈起来。崔嘉学说:“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有个家,再过段时间,另一处府邸就能入住,到时候再搬去那里,好吗?”他没看出她的心口不一,也没看出她眼中的疼痛,以过去在宋真真面前惯有的姿态,温和地道。崔嘉学是个怎样的人?他清高斯文,是京城内不少世家子嘲笑的“所谓正经”男人,世家子们有的嫉妒他的好女人缘,又有的记恨他的才华横溢,整个京内几乎没有什么世家子看得惯他。与之相反,那么多的少女为他倾心,殿试内他的风采出样,让人因其俊雅清冷风度沉醉。在他们的眼中,崔嘉学是这般有风骨,俊美而冷淡的男人。但在宋真真面前,他又变成了个关爱邻家meimei的好哥哥。这样矛盾的性格,出现在崔嘉学身上,并不让宋渺意外。她知晓这幻境怕最是爱这样的狗血剧情,一个对娃娃亲未婚妻有着特殊关照,对外人总不辞冷色的男人,却选择了另外一个女人成就自己的野心……她思忖想着,若是按照这尿性走下去,是不是要让宋真真为崔嘉学将要成婚的事实而心碎落泪,以她的泪水成就这幻境的破碎。回想起前些时候,她在梳妆台前失魂落魄时,明显可以见到那幻境的松动,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宋渺轻轻低垂下眼睫毛,她觉得无风又起沙,眼睛被迷了一样,这次却克制,只让她微微含了点泪。崔嘉学望到她眼中的水意,他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发,道:“真真,是不是帝姬有来找你说了些什么话?”他这时候才想起这个可能性来,于是声音渐渐冷了,宋渺愣愣抬头,忙说没有。她随着他走入厅内,看着那美宴佳肴,这么久了,她依旧是没有习惯这里的饮食,吃起来也心不在焉,消瘦的下巴尖,让崔嘉学看着看着,眼眸深沉。他为她夹了许多菜,堆得碗子满满的,她一口一口地吃下去,眼眉微垂,软软长长的睫毛好似蒲扇,让崔嘉学看了有点莞尔地笑起来。他说:“真真真像个小猫。”这话说出口,宋渺愣了下,她从记忆翻出年幼时,崔嘉学也对着宋真真说过这话的记忆,恍惚地嗯了声。他也好像意识到,不知怎的有些紧张地等候她的反应。他看到她扬唇笑了下,软声道:“崔嘉学,不许说我。”这话止了。又埋头继续地吃起来。崔嘉学有点失望,他心不在焉地将筷子夹了一些蔬菜进碗,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等候的答案是什么。……也或许是,像她小时候听到这句话时,又羞又恼地捂住脸,心有不安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多了惹人嫌弃般,惶恐地看他,细声细气地问他:“嘉学哥哥,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你不喜欢我吃太多啊……”她年幼失去父母,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于是总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生怕自己的任意一件事情做的不太好,惹得他不开心。他们自小玩伴,最是默契,可就是此时,崔嘉学看到她低头吃着饭菜,一口一口吃掉冒尖的碗,不看他,只看着饭菜,也无法弄懂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帝姬得知了宋真真留在崔府的消息,登时便是勃然大怒。她在宫中摔碎了皇帝刚赐给她的玉珏,又气又恼道:“说是故人故人,结果故人到府邸上去了?”“嘉学怎么能让一个女子住在府邸上,那是我们未来的婚房!”第116章炉鼎弟子与师尊(十三)霍娇澜觉得委屈。她满心爱慕着崔嘉学,为他做尽自己能给他最好的,她向来是那样任性的女子,在宫中,她是除了太子霍生阳外最尊贵的人。可是她能够为了嫁给他,苦苦恳求自己的父皇,最终如愿。而在如愿后,又甚至求上了同父异母的太子哥哥,让他在朝廷上多多关照他。霍娇澜与霍生阳并非同母所生,她是现宫中贵妃之女,霍生阳是那早逝的皇后嫡子。燕朝宫中唯有他们这两支子嗣,因而哪怕霍娇澜并非皇后所生,不能算得上嫡公主,却也依旧备受娇宠。玉珏跌落在地,霍娇澜冷冷地看那碎片于阳光下折射出明亮冷漠的辉泽。她咬着牙,又喃喃地,带着点狠,带着点娇纵,“嘉学怎么能这样……”“故人”“故人”。这几个字在霍娇澜脑中拂过,她浓烈艳丽的精致容颜上,满是怒意,满是不忿,那摔落在地的玉珏被她置之不顾,转身便往贵妃寝宫走去。她心烦意乱,只想着要让母妃教她该如何将那惹她厌烦的“宋真真”赶出崔府,霍娇澜毕竟手段稚嫩,她知晓母妃绝对会比她懂得更多。而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