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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怀里拱了拱,这才闭上双眼,却极力保持着清醒。他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日那个吻,一时间心绪难平,既渴望少年再次亲吻自己,又想着是不是该主动一些。有姝就算感官再敏锐,也看不破主子的伪装。他略等片刻,待主子呼吸平稳,表情恬淡,就用指尖丝丝缕缕抚-弄他鸦青色的长发,脸上带着愧疚而又疼惜的表情。感觉到被爱的瞬间,他也同时知道了该如何去爱。正如圣经所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爱是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上一世,他犯了误听误信的错误,这一世也就明白了该怎样去应对。他依然不敢将真实的自己展露在主子面前,却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接受原原本本的自己。再多的误解,再多的磨难,再多的阻隔,也无法将他驱离主子身边,他会恒久忍耐、亦将永不止息。想到动情处,他眼眶微微发红,用细嫩的脸颊轻蹭主子光洁的额头,然后覆在他眉心虔诚一吻,自言自语道“这辈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们安安稳稳地终老,然后一起走进坟墓。”没有哪句话比这几句更为动听,没有哪个亲吻比这一个更为动情。九皇子无需再问,已明白有姝对自己的心意。无论他记得多少有关于宗圣帝的事,现在的他的的确确是爱着自己的。九皇子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就更为心情激荡。这个吻只轻触眉心,却仿佛直达灵魂,那总是缺了什么的慌乱与空虚之感;那纠缠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恐惧无助,终于在这一吻里彻底消散。他想微笑,又想痛哭,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睁开双眼,吓到鼻头发酸的少年。他努力遏制住越流越多的眼泪,以免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导至少年胸膛,叫他警醒,同时也听见他轻轻的啜泣声。他哭了,悲泣声中充满内疚与悔恨,为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也为无端失去的六百年光阴。若在往常,九皇子定然心疼得无以复加,今天却强逼自己保持沉默。他睫毛轻-颤一下又很快平复,告诉自己不要去安慰,就让他一直内疚,一直悔恨,如此,才不会狠心绝情地弃自己而去。依靠一个人的内疚与悔恨才得到“永不分离”四个字似乎有些卑鄙,但他却没有更万全的办法,亦被折磨怕了。有姝哭了一小会儿才发现自己弄出许多响动,连忙擦干眼泪,把主子的脑袋更紧地抱入怀中,然后轻轻捂住他耳朵,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嗝,胆战心惊地打了足有一刻钟才平复下来。他揉了揉略微红肿的眼眶,这才挨着主子慢慢睡过去。片刻后,九皇子抬头看他,一面叹息一面也在他眉心烙下一个亲吻,无声呢喃道:就这么说定了,这辈子安安稳稳终老,再一起走进坟墓。睡醒后,有姝的眼睛更为红肿,几乎只剩下一条细缝,本就略带婴儿肥的脸颊看上去像个大胖包子。九皇子心疼极了,用剥了壳的热鸡蛋帮他反复按-揉,明知故问道,“睡一觉起来怎会变成这样?我召太医帮你看看吧?”“别!”有姝连忙拽住他衣角,磕磕巴巴道,“是,是喝多水,所以才肿了,我经常这样。”他本就不擅撒谎,更没在主子跟前撒过,心虚的表情早已出卖单纯的内心。见他这样,九皇子哭笑不得,以拳抵唇轻轻咳嗽,待笑意咽了下去才道,“那日后睡觉切忌喝太多水。下午的课别上了,回去好好歇着吧。”之前他总想把少年时时刻刻栓在身边,因为害怕他会忽然消失不见,但方才,得到他的承诺又确定了他的心意,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已经大为消减,亦可忍受短暂分离。他亲自将少年送回赵府,拉着他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放人。有姝捂着半张脸,躲躲藏藏地往小院走,途中碰见几个堂兄弟,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十分古怪。不多时,他就明白他们为何对自己侧目而视,原来赵玉松为了报复,竟放出流言说他被九殿下看中,已成了娈宠。“没想到五公子看着乖巧可爱,却能为了功名利禄出卖色相。”“他从小不会读书,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拿地出手的,不出卖色相如何在上京立足?”“啧啧,虽说是大家公子,在皇族跟前竟也下-贱到那等地步。”“可不是嘛!出身再好也是皇家的奴才,跟咱们是一样的!”说到此处,一群仆妇凑在一块儿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仿佛十分有优越感。有姝轻巧地走过去,心中莫说恼怒,便是难堪之情亦无半分。这些人在他眼里等同于猫猫狗狗,说出的话也是吚吚呜呜地吠叫,毫无意义。绕开流言四起的后花园,到得自家小院,看见被破坏的防御法阵,他才变了脸色,急忙奔进去大声喊娘。“喊什么喊,叫魂儿呢?娘在这儿!”王氏舞着帕子从里间跑出来,看见儿子红肿的面颊,大惊失色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被九皇子欺负啦?”说这话时她表情非常古怪,既有些担心愤怒,又有些如释重负。有姝没功夫观察她的反应,一把将她腰间的荷包揪下来,翻出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符箓。符箓边缘已经烧焦,且还散发出微微热气,显然刚被触发过。“今天谁来了?”他面上露出少见怒容,内里更是杀意滔天。动他可以,却不能动他在乎的人,那只妖物存心找死!第56章画皮王氏盯着符箓看了几眼,惊奇道,“哎呀,这是怎的?这张平安符好端端地放在荷包里,怎么燃起来了?我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她连忙勾头去翻自己衣裳,发现没出现焦黑的痕迹才大松口气。这套衣裳所用的布料是贡缎,乃她当年最贵重的陪嫁之一,烧坏了就再没有了。有姝无奈,握住她胳膊再次询问,“今儿谁来过?”王氏目光略有些闪躲,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才找到遮掩的说辞,“还别说,你定然不相信今日谁来过,竟是二侄儿新纳的小妾邹氏。我与她素无来往,她被二侄媳妇折辱了竟跑到我院子里来诉苦,还抱着我好一番痛哭,模样真是可怜。你不知道她那长相,啧啧,堪称祸水啊,若是让家里别的男人看见,定会惹出许多乱子。”忽然想起自家也有两个男人,王氏喉头一噎,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再不提邹氏长相。她反手握住儿子胳膊,几次张口欲言,却又不知如何打头,表情十分纠结。有姝并未注意她异样的表情,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