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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有姝一语揭破。官员呼吸一窒,很快又恢复正常,冷嘲道,“新皇登基也是一样。朝中六部,他动了兵部、工部、礼部、刑部,你且看看他敢不敢动户部和吏部。户部、吏部乃国之脊柱,轻微一动便是伤筋动骨。皇上他敢吗?也不问问朝中这些老臣答不答应。”有姝心里发凉,却还是坚持道,“述职报告我自己来写也不成吗?”上交各部审核,尤其是递到御前的公文,都有特定的格式和用词,而这些知识,以科举入仕的官员从未接触过,一旦自己动笔叫上头抓-住错漏,其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革职查办。官员见他如此抠门,竟连润笔费都不肯出,便也放任他往坑里跳。“行,你自己写。但本官事先说好,不交送稿费、排号费、催讨费,你写好的公文什么时候能让尚书大人看见,那就是未知数了。平西王都等了两年,你嘛,十七八年应该差不多了吧。本官且在这儿候着,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把钱交上,什么时候就给你递进去。”他有恃无恐地道。有姝心里怒气横生,面上却丝毫不显,提起笔,洋洋洒洒写了几万字的述职报告,从各个方面介绍自己的政绩,又总结了不足之处。类似的公文,他只需看一眼就能撰写出最佳模板,且在遂昌和丽水时,为防胥吏专权,所有公务都是他亲自处理,论起业务水准,比之六部任何一位官员都高,又岂会被区区一份述职报告难住。写好之后细细检查两遍,确认没有错漏,他才盖了官印递交上去。那官员看也不看,往卷宗堆里一扔就算完事了,态度极其轻慢。“最后劝你一句,赶紧把银子凑齐,否则这份报告可就石沉大海了。”“多谢提醒。”有姝略一拱手,大步离去。大庸吏治之腐败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吏部买官卖官、刑部冤假错案、户部掏空国库、礼部颠倒纲常、兵部懦弱无能、工部闲来无事,这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世道?思及此,他对新皇的身份反而不那么感兴趣了。连吏部和户部都整治不了,其手段与主子一比,未免太过逊色。因心情不好,他买了许多糕点带回家,放下盒子时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连忙跑到柴房,捡了一块平直的木板,用匕首削成一块牌位,其上镌刻着“幽冥之主”四个字。“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护送之情,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他把牌位摆在香案上,正儿八经地拜了拜,然后把买来的吃食整齐码放在碗碟里,当成祭品进献。在大庸国,他没有主子,没有爹娘,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被刻骨的孤独侵袭。若非阎罗王一路陪伴、照料、风雨同舟、默默守护,他绝对活不到今天。他喜欢这个朋友,所以也就掏心挖肺、毫无保留,得了什么好东西,总想与他一块儿分享。香案上的烛火猛然蹿高半寸又迅速熄灭,徒留一室黑暗。-----皇城,乾清宫-内,一名高大男子正伏案批阅奏折,身侧立着一位面白无须,容貌阴柔的太监。男子放下御笔,沉声道,“有姝今日都干了些什么?”“启禀皇上,小赵县令先是去了赵府,赵有才打算用一万两银子和解,被他拒绝了。之后他租了东郊巷子的鬼宅,稍作休整后就去吏部报道。因凑不齐费用,述职报告如今还压在成堆的公文下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递到吏部尚书案前。”话落,太监迟疑道,“要不,奴才亲自去吏部跑一趟,把述职报告要过来?”“不忙,先放一放,否则朕怎好发作?”男子看向窗外,露出半张俊美无俦却冷若冰雕的脸庞。太监躬身应是。过了片刻,男子又问,“吏部刻意刁难有姝,是不是赵有才从中作梗?”“正是。他想逼-迫小赵县令去赵府要银子。”“蠢货。有姝那样的倔脾气,越逼他反而越强硬。对付他得顺毛捋才成。”男子沉声低笑,语含爱宠,显然对小赵县令的秉性了若指掌。太监也不觉得奇怪,跟着轻笑两声。恰在此时,桌上忽然冒出一阵白光,光芒散去之后,堆满卷宗的御案上竟无端摆了三个盘子,一个装桂花糕,一个装核桃酥,还有一个装的竟是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哟,这是哪个傻大胆,竟敢供奉阎罗王?嫌自己命长不成?”太监面露惊异。“果真是个傻-子!”男子微微怔愣,拿起糖葫芦看了看,这才忍俊不禁。除了小赵县令那个傻大胆外加吃货,还会有谁把阎罗王供奉在香案上?即便没陪伴在他身边,他也能时时刻刻想着自己,念着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忙不迭地拿出来与自己分享,果真是有心了。男子咬掉一颗糖葫芦,细细咀嚼两口,心满意足地赞道,“嗯,很甜。”太监瞥见他舒展的眉心和眼底的温柔浅笑,总算猜到这祭品是谁供奉的,不免暗暗佩服这位小赵县令。见了阎罗王还能保持镇定,且与之一路相伴,真心相交,不愧为夏启国师的后人,心性不凡啊。只吃了一口,男子就舍不得再动,用法术把祭品封存,收入王印。“你盯着点儿,朕去去就来。”他站起身,化为一道虚影消失,而御案后方却还坐着一名男子,身高长相均与他一般无二,正提起笔慢慢批阅奏折。太监躬身领命,拂尘一扬,在殿内又布了一道障眼法。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宫人本就目光迷离,现在越发显得晦涩。---------阎罗王到时,有姝正在吃晚饭。因手上余钱不多,又不知道述职报告什么时候能批复,便也不敢随便花钱,买了一兜白菜一块豆腐,随便用清水煮煮也就成了,米饭是最便宜的糙米,五个铜板一大袋子,颜色黄中带黑,十分难看。他早前买的几盒糕点现在都摆在香案上,竟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别人,简陋的留给自己。怎么这么傻,这么招人疼呢?阎罗王走到桌边坐定,想曲指赏他两个爆栗,却又忍住了。这么久以来,有姝还是第一次单独用饭,以往都有阎罗王在旁陪着,虽然不吃,却会用温柔的目光凝视,令他非常安心。乍然只剩自己一个,竟有些食不知味之感,正心不在焉地刨饭,却见对方翩然而来,当真是又惊又喜。他眼珠子暴亮,飞快乜了对方两下,然后端起碗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