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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做!这么多菜,都放一个碗里……”厨师是个面向憨厚的中年男人,他自顾自地摇摇头,接着说:“那孩子也不动动脑子,十块钱能吃到这么好的——”“小点声,”于朗打断他:“好好做饭,下个月工资再涨两百。”“好嘞!”厨师眼睛一亮。于朗抱臂站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江天晓也看着。没过多久,满满一小盆盖浇饭做出来了。“黄粑没有啦,你上次带回来的稻香村的行不行?”厨师问。“也行。”于朗说。于朗端着餐盘向高三的江天晓走去。然后,江天晓就看着高三的自己,狼吞虎咽起来。于朗站在柜台后,目光直直地投在他后背上。高三的江天晓看不见这几近深情的目光,俯视一切的江天晓,却看见了。“江天晓。”于朗叫道。埋头吃饭的那位毫无反应。“江天晓。”仍旧是聋了一般。江天晓暗自着急,心说于朗叫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啊!“江天晓。”江天晓怔了怔,等下,于朗的嘴没动啊?“别动。”于朗把敷在江天晓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放在身边的水盆里涮了涮,折叠好,又盖在了他脖子上。毛巾是冰凉的。江天晓看着于朗,反应过来,梦醒了。眼下他正躺在于朗的床上,房间的窗帘拉开了,夏夜温暖的晚风缓缓吹进来。刚才听见的那三声“江天晓”,大概是于朗在叫他。“别乱动,脖子会疼。”“……我以为我死了。”江天晓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嘶哑的。“怎么会,”于朗轻叹了一口气:“只是让你体验一下,如果你卷进“那些事”,可能受到的伤害。”江天晓沉默。“并不是故意吓唬你。刚才帮你开天眼,疼吧?天霸掐你脖子,疼吧?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些痛苦,还只是一小部分——程度比较轻的,一小部分。”“江天晓,不要卷进来,明白么?”江天晓依然沉默。于朗便难得耐心地等着他回答。又过了好一会儿,江天晓咳了一下,说:“我想吃黄粑……什么是黄粑?”于朗明显愣住了,过了几秒,才问:“你从哪听的?”“我做梦了。”“嗯?”“那个时候……就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明亮快餐店的饭,是专门做给我的,对吗?““……”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此时的沉默有些意味不明。江天晓被毛巾被遮盖着的手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卧室的大灯没开,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借着那点灯光,江天晓偷偷打量于朗的轮廓,额头,鼻梁,很薄的嘴唇,再向下,喉结……江天晓忽然想,于朗说,这些痛苦,还只是一小部分——程度比较轻的。那他受过怎样的痛苦呢?“……于朗,”江天晓平静而笃定地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害怕。”于朗没点头也没摇头,目光沉沉地,望进江天晓眼睛里。良久,他轻声说:“好。”第二天早上江天晓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昨晚于朗说出那个“好”字后,他便终于放下了心似的,再次沉沉睡去。这一觉无梦到天亮,动动脖子,竟然已经不疼了。锅铲和锅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江天晓捏捏鼻梁,下床。于朗正背对着他炒菜,腰上系着个深蓝色的围裙。听见江天晓的脚步,他头也不回地说:“去刷牙,吃完饭回学校收拾你的东西,搬过来。”江天晓本以为自己能把昨晚的说“我不害怕”的硬气延续到今天,结果一对上于朗,还是怂了:“哦……搬过来呀……嗯!”心里像开了瓶香槟,“嘭”地一声——于朗让我搬来和他一起住!!!唉呀,不过于朗为什么总是这么严肃……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等等!江天晓一下子用力过猛,牙刷狠狠戳在牙龈上,疼得他眼泪都涌出来了。等等,我昨晚做了个梦……只是做梦啊?也就是说,我,昨晚神志不清的时候,把梦里的情节当真了,还一脸笃定地对于朗说你那些饭是专门做给我的吧。我靠……江天晓简直想一牙刷戳死自己,太他妈丢人了这个……刷完牙,江天晓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前,不敢直视对面的于朗。倒是于朗也没搭理他,已经开始吃饭了。大概是昨晚两人都没吃晚饭的缘故,今天的早饭很丰盛,米饭,蘑菇炒rou,卤鸭腿,西红柿鸡蛋汤,炒油麦。“你昨晚问我黄粑是什么,”于朗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四川那边的一种粑——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粑是什么?北方不吃这些。”江天晓没想到于朗主动提起昨晚他颠三倒四的问题,更心虚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嗯,没听说过。”“简单地说就是一种糯米制品吧,很好吃,以后有机会可以带你回我老家吃。”“你……您老家,是哪?”“以后跟我说话,‘你’就行,”于朗竟然笑了一下:“我老家重庆永川的,知道这地方吗?”重庆?好远。“……重庆知道,永川不知道。”“小地方,就是重庆下面一个县。”“噢……永川。”江天晓心想回头用手机地图查查。“嗯,永川,松溉古镇,”于朗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江天晓脸上游移片刻,又轻轻笑了:“还没怎么开发,很美。”“那真好,”江天晓受宠若惊:“我以后一定去看看。”两人很快吃完早饭,出发去学校。然后就被堵在了路上。江天晓知道武汉交通的尿性,这一堵就不好说要等多久了。于朗把车熄火,密闭的车厢里只有他和江天晓的呼吸声。刚才吃饭时于朗的笑给江天晓壮了不少胆,而且,江天晓想,既然于朗都让我搬来和他一起住了——“于老师,我有个问题……那些人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他们,要找我?”于朗瞥他一眼:“你问了两个问题了。”江天晓:“……”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于朗打开音箱,一个带着沧桑的男声响起:“onenightin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江天晓听着歌,默默记下两句歌词: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他想问于朗这首歌叫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心想问问题太多,大概于朗会烦。还是自己查吧。虽然也只是一首歌,但一切能了解于朗的机会,他都不想错过。虽然也只是一首歌。“Oh……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在粗犷的唱腔中,于朗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带着些许笑意:“可能一部分原因是你长得帅吧。”第十一章江天晓的心重重一跳。脑子里跟弹幕似的:我帅吗?于朗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