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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冯老爷忍无可忍,打了儿子后问,“你这孽畜,你到底为什么不能消停!”儿子爬起来跟他对吼,“就是你害了我娘,你,还有你的姨娘,你们把娘气死了!自从那个姨娘进了门,娘没有高兴过一天!娘死了,你们凭什么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冯老爷被气得不过倒仰,不过有善解人意的续弦夫人宽慰,有懂事听话的小儿子承欢膝下。冯老爷还不至于被气死。但是,他的心就几乎全偏到卫氏和小儿子身上了。至于大儿子,大了分家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他表露出这个意思,就开始让卫氏给大儿子说亲事,意思要让大儿子早点成亲,然后分出去。卫氏满口答应,就开始说亲事,只是说的人家都是不相配的,虽然女儿家也算名声清白,性情好的。可是,外人看来,说给嫡长子的亲事有点不大讲究。大公子的舅舅就跟外甥说,“你这后娘,口蜜腹剑,看给你说的都是些寻常人家的姑娘,你家良田千亩,你还是嫡长子,这太不相配了。”大公子就回家跟他老爹闹起来,十五岁的人了,身量也长高了,站在父亲面前,愤怒的少年颇有些威风。柔弱的卫氏又哭起来,“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大公子性子倔,若是娶了高门大户的千金,小两口互不相让,日子怎么过?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养得娇贵,大公子素日也不是个会疼人的。况且,咱家的家底厚,原也不指望娶媳妇赚钱,又何用娶有钱人家的姑娘。我给大公子找的姑娘,都是样貌好,性情好的。本是好意……”“我好歹也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我日后的妻子也是当家的少夫人!更何况,庶出的弟弟们以后长大了也要娶媳妇,大嫂身份低了,怎么管弟媳妇!”少年这些话都是舅舅教的,他在这家中看似嚣张跋扈,其实没有底气,只能虚张声势来保护自己。可是当爹的才不理会他,“婚姻之事,父母之命。至于什么当家的少夫人,你就别想了。就凭你这惹祸的性子,成亲后,就分出去单过吧。”少年如遭雷劈般呆立,好一阵子才不可思议地说,“你要撵我!我是嫡长子!”“这是我的家。”冯老爷淡淡地说着,这一刻他很解气,这个惹祸的逆子,早就想把他撵出去了。看着少年还在发愣,冯老爷讽刺,“怎么,你还贪我的家业不成?原来你也是个钻钱眼儿的货!平日与老子作对,完全没有长子的样子!想要家业了就想起自己是长子了!简直是个蛇鼠两端的东西!”“谁钻钱眼儿!谁稀罕你的东西!我才不要!分出去就分出去!我只要我娘的嫁妆!”少年梗着脖子,跟父亲叫嚣。卫氏赶忙劝说,“大公子别说赌气话!你要是不要家业,只要你娘的嫁妆,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挨饿了!你娘的嫁妆当初也没多少,后来她自己花用、送人了些,剩下的真没多少。大公子听话,赶紧跟你爹认错,别让你爹一生气,真的什么都不给你,到时候你饿肚皮了,哭都来不及!”大公子一听,蹦个老高,“我才不稀罕他的东西!等我分出去了,讨饭也不路过你家的门!”“好,你有志气,记住你的话!老子我真的就一分都不给你!”冯老爷也说起气话。父子再次不欢而散。那之后,大公子连请安都不去了,冯老爷也无所谓,反正是准备放弃的儿子了,只等他成亲,就给些土地房产钱财,打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大公子本以为自己不去请安,他老子生气,总会叫过去打骂一番,可是这次冯老爷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心里就难过起来,这时候,他才隐约明白,自己是想要父亲关心的,哪怕来打骂自己,也强过把自己当没有。苦闷的少年带了身边几个下人去酒楼买醉,喝多了大喊大叫,旁边隔间里的几个公子就过来斥责,他跟人吵起来。一个公子就讥笑,“原来是冯家的纨绔,屁都不会,专会惹祸。自打他娘死了,就愈发没人样了。”另一个就说,“不用理会这人了,原来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冯大公子最恨人说他娘死了,没人管教,他又喝多了,不假思索,就打了那位公子一顿。这下通了大篓子了,被打的是新来的知州的外甥,一伙富家子弟本来是为了讨好知州,才请人家外甥吃饭的。现在人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脚也伤了,躺在家里不能动,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了,要养百日。冯老爷听说的时候,就气疯了!平日跟人口角打架也就罢了,这次,把新来的知州的外甥也打伤了,这小子真是老子的克星。想想自己几次想请新来的胡知州吃饭,人家都没赏脸。自己儿子倒好,惹下这么大的祸!冯老爷封了三百两银子到人家门口去求饶,人家连门不让进,人都不见,只让门子传了句,“管好你自己的儿子。”钱都送不出去,这怎么办?冯老爷到处求人,撒了不少钱出去开路,总算有个师爷愿意递话,但是师爷说,“事关我们老爷的亲戚,我们老爷不好抓人处置,不想让人家说徇私。您也该想想,怎么让我们老爷消气。而且,为什么你家公子伤了人,到现在都没有抓起来,那是等你的诚意呢!你的大公子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儿,你说该怎么办?我们老爷的外甥可是断了腿了,要在床上躺百天呢。”这下,冯老爷明白了,这是让他自己处置儿子呢。他一咬牙,一跺脚,回去就把大儿子拖出来,拉到知州府衙后门去打。冯昌宗这次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给家里惹了大祸,就楞是一声不吭,死死忍着。周围围着一群看客,知道冯大公子又惹祸,都过来鼓励老子打儿子。冯昌宗看到周围很多认识的人,深感惭愧,他自尊心起来,不愿让人看他狼狈求饶,就要紧牙关忍着。可是周围的看客就不满意了,叫嚷起来,“这老子打儿子,就是样子,谁舍得真打呀!”“这连叫唤都不叫唤一声,那是真不疼!”冯老爷本来想着,把儿子在知州府后门口打一顿,照他那以前在家里挨打时候鬼哭狼嚎的阵势,总能让知州大人解气。可谁知,这小崽子这次却一声不吭了,这让自己如何收场,若让知州大人知道了,还不认为自己这个区区的富户敷衍他,不把当官儿的放在眼里。冯老爷只好打得更重些,谁知道,小子就是不吭气,眼见得隔着衣衫,臀部都出血了,也没见儿子叫唤。这时,有人提醒,“别打了,孩子都晕过去了!难怪不吭声呢,原来早就晕了。”“可以了,都打出血了!”冯老爷着急之下,一看,果然儿子已经趴在板凳上晕死过去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