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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阎钟羽面具下的真容,陆兼见过,他眸中闪过一瞬惊异,两指拭去唇边鲜血,道:“阎楼主,这是唱哪一出?”阎钟羽不答,他伸手向众人一指,对昌都翁说:“你将他们都杀了,我就再也不惹事。”昌都翁喜道:“好,召儿,你可不许骗爹。”陈希风被昌都翁抓走之后,刺鹿盟众人都从阎钟羽与公输明野处得知,昌都翁疯了之后乱认儿子。再看眼前情景,都明白过来,昌都翁现在是将阎钟羽认成了方召。昌都翁迈出一步,一只手忽然抓上他的脚腕,昌都翁低头一瞧,一名青年趴在地上一身泥浆脏污不堪,面上肌肤倒苍白洁净,他勉力仰起头道:“爹,别杀他们……”昌都翁浑身一震,迟疑地念了一声:“召儿?”一滴雨水从陈希风发梢滴落,他已经烧得昏死过去。第五卷新覆雪第105章空中无星无月,室内未点灯烛一片漆黑,聂双蜷缩在屋中一角,抱膝埋首一动不动。只听“砰”一声响,薄薄门板忽然被人踹开,聂双浑身一抖,抬起头来。一人冲进屋内,脚下不停走到聂双面前蹲下,身上衣袍还带着室外的寒气,他揽住聂双肩膀,焦急问道:“姐,你有没有事?楼主失踪是怎么一回事?”聂双听到聂朱言的声音,双眼立刻一亮,半是喜悦半是惊惶地道:“阿言你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聂朱言见聂双慌成这样,反而镇定下来,他轻轻拍了拍聂双的背,放缓了语气说:“好了好了,地上冷,我们去椅子上坐着说。”聂朱言拉起她,两人走到桌边坐下点亮灯烛,烛火照亮聂双容貌,聂朱言想:jiejie清减了许多。聂朱言让下人添了热水,沏了杯热茶给聂双,聂双手指冰冷,抓着聂朱言不肯松手,低声道:“这次楼主一定会杀了我。”聂朱言道:“洞庭武会出了什么事,你又做了什么,不要急,一件一件说清楚。”他之前被阎钟羽派去查公输明玉,初有眉目阎钟羽却让他收手回夜航楼,他心中奇怪但也只能遵命,谁料回程之中,听说了不少洞庭武会的传闻,其中最令他心惊的三件是:梁最已死、旦暮崖与夜航楼勾结、陆兼与阎钟羽失踪。聂双见着聂朱言就有了主心骨,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件件说给聂朱言听。聂朱言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到在岳州城的时候陆兼派人找上聂双,心里便是一跳,问:“姐,陆兼找你做什么?他和楼主传信一向是通过我,便是我不在,也有我手下的人。”聂双魂不守舍地答:“他要我将刺鹿盟围杀梁最时,楼主会在哪里观战告诉他,还要我对楼主轮椅上的机关动手脚。”聂朱言难以置信:“你答应了?”聂双咬住下唇点了点头。饶是聂朱言对聂双又爱又怜,此刻也觉得聂双脑子里装的都是糨糊,很明白阎钟羽为什么瞧不上她。聂朱言静了片刻,问:“陆兼是什么人,他的话也是能听的?楼主虽然厌弃你,但有我一日就有你一日,你我性命前程都在楼主身上,你发疯病了?”他平时对人说话有点像撒娇,对聂双更是从未高声过,这几句已是少见的重话。聂双脸色刷白,道:“有你一日就有我一日,若是楼主连你也瞧不上了呢?那个公输明玉就是陈希风,他没死!楼主让你查他,后来忽然又不让你查了,还命你速回夜航楼,不就是防着你吗?”聂朱言一愣:“陈希风没死?怎么可能……姐,你怎么知道的?”聂双说:“他瞒着你我,却对赵若明提过,我偷听到的。”聂朱言得知陈希风没死有片刻心虚,随即不以为然起来,他心知阎钟羽对陈希风是有些看重,但绝不会让对方取代自己。但事已至此,聂双把路都走尽做绝,说什么都晚了。聂双恐惧得哭出声,道:“刺鹿盟里活着回来的那几个人都说楼主和陆兼是被昌都翁带走了,楼主既然没死,就一定回来,阿言,我,我完了!”聂朱言伸手为聂双擦眼泪,他和聂双自幼被阎钟羽收养,阎钟羽一直待他不薄,可聂双重要得多。他长长叹口气,下定了决心,道:“那就不能让楼主活着回来,赵若明、徐燕平、邵英多半不会服我……先下手除掉他们。”聂双嗫喏道:“我从君山回来的时候,赵若明就找不着人了,他管理的产业也被转移了大半。”聂朱言鼓起腮帮子,有些焦躁地骂道:“这老东西,跑得倒快。”骂完见聂双惶惶不安,便按捺火气笑了笑,道:“没关系,有我呢。”再说陈希风那一日昏迷之后,病来山倒总不见醒,偶有知觉听到身边人一句半句的交谈声、舌尖尝到苦涩的药汁,挣扎着想睁眼却还是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不知多少天数,这一日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耳边有刀兵之声,他被人捏住双颊,一股温热水流注入口中,陈希风本能吞咽,忽然呛了一下,睁眼扭脸咳嗽起来。一只手拍了拍陈希风的背帮他理气,陈希风咳完嗓子还有点氧,抬眼要道谢,便见阎钟羽坐在他身边手中拿着一个羊皮水囊,陆兼坐在马车对面,双手被牛筋捆住。陈希风被口水呛到,剧烈地咳了起来,又惊又疑地看着那二人,只觉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场景,阎钟羽给他喂水?谁能把陆兼绑起来?马车外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有人高声呼喝:“好硬点子!风紧扯呼!”这是绿林匪话,意为敌人太厉害让同伙撤退。一苍老男声大笑道:“都留下命吧!”这声音极为耳熟,陈希风一听便知是昌都翁。陈希风刚醒时脑子还有点糊涂,现在清醒过来,他昏迷前的最后记忆,就是君山石桥上求昌都翁不要杀人,如今看来那声“爹”的确有用,昌都翁将他捉了却没伤他,只是不知道陶仲商、明野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想到陶仲商,便想到任不平已死,虽然亲眼看见了任不平的尸体,但他总觉得难以置信,任兄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然而天意最薄,什么人都是要死的。车外响起数声惨叫,兵戈之声停了,车帘被掀起,昌都翁躬身携风带雪进入车厢,一眼望见见陈希风已经醒了,立刻凑到陈希风跟前要摸他,口中欢喜道:“召儿,你的病好了?”昌都翁刚刚在马车外杀了不知多少人,眼中红芒浮现,衣服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双掌更是沾满血腥,陈希风眼看着昌都翁要糊自己一身血,忍不住躲了躲。昌都翁一愣,看了眼自己的手,便收回手在袍子把血迹蹭掉,才又去拍陈希风的肩。陈希风见昌都翁待他十分慈爱,暗想反正一声爹是叫两三声也是叫,渡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