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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苏灵儿焦急地递给阮清明一张薄薄的信。阮清明接过信来,看过之后叹了一口气。“嫂子去了哪里?”“她回雪山去了。”“我一直以为嫂子逃离了葬月阁,怎么又回去了?”阮清明想了想,说道,“江湖上到处都在传闻独孤残雪已死。看来,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人…”他放下手中的信,脸上流露出寥落的神色。“我一直以为与jiejie团聚以后,我会给她最好的生活,补偿她为我做的牺牲。然而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却再度分离。”苏灵儿上前拥住阮清明,调皮地勾勾他的鼻梁:“别担心!她武功厉害,又聪明绝顶。我们总有一天会再相见。”阮清明微笑着点点头。暮色苍茫,四野岑寂,突见一匹骏马奔驰而过。风尘漫漫飞扬,马上一名纤细女子策马狂奔,流星一般消失在远方。一直都在犹豫,然而真的决定回来,便急迫得如同离弦之箭。从南到北,马不停蹄地赶路,一路只用了十八天。来到雪山脚下,碎琼并不闪避巡守的弟子,使出轻功奔上山去。雪山上不久前才经历了与白家一役,弟子个个严阵以待。碎琼突然出现,他们正要摆开阵势,却有几个人认出了她的脸。“碎琼?”“她…是影子大人!”顿时之间,十几个弟子手持刀剑,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上前阻拦还是任她上山。只是犹豫的瞬间,碎琼便已经掠过他们数十丈外。“别去追啦!”弟子中走出一个女子,是地武门的小芸。她看着碎琼远远而去的背影,不由地笑道:“阁主大人说,她一定会回来。再说,以她的武功,我们想拦也拦不住。”碎琼一路上山,并未受到阻拦。然而到了山顶,她的脚步却又慢了下来…当第一抹晚霞洒上断念峰的时候,她顿住了。昏红的暮色里立着一块墓碑,碑石上明晰地刻着:独孤残雪!霎那间,她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也不知道是阳光太过刺眼,还是眼泪匆匆掉落。“怎么不上前去?”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碎琼转过头来,看见穆玄墨站在她身后。他缓缓踱步上前,走到墓碑前,抚摸着碑石。半晌,他淡笑开口:“既然千山万水地赶回来,就差这几步,你却不肯上前?”“他…死了?”穆玄墨瞥了她一眼,低低笑道:“是啊!如此一来,你真的自由了。”她愣愣地站着,眼泪流淌在她的面颊上,却似乎没有感觉。是啊!真的自由了,可为什么心如刀绞…穆玄墨凝视着她绝望的神色,不由地问:“看来,你真的爱他?即使独孤一氏,本性冰冷无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她曾经也以为他终身无情,然而他却甘愿把性命给了她。如此入骨的感情,独孤残雪一直否认那是爱,可是她想…他其实也是明白的。碎琼含泪而笑,转身要走。“你去哪里?”“去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我的地方,独自渡过余生。”她苍白地笑了笑,“没有了他,这个世界不管哪里都是一样的。”穆玄墨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突然说道:“他在等你!”碎琼蓦然一僵,缓缓地回过头来,问:“什么意思?”“他没有死。临走之前,他说,如果你若有一天回来找他,他会在你知道的地方等着你。”“谢谢你!独孤烨!”碎琼淡然地点点头,身影消失在夕阳里。穆玄墨,不,是独孤烨…他兀自笑了笑,喃喃地说:“真是个敏锐的女子。”一名弟子来到崖顶,禀报道:“阁主,江南白家已经与公孙家达成联盟。前阁主攻打白家的计划…”独孤烨仰望天际,只见垂日余晖染红了万里长空。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与白家十多年的恩怨也该早日了结。“命各门弟子做好准备,十日后下江南。”江南细雨如丝,密而无声,一路走来便湿润了衣衫头发。雨水渗入皮肤带着丝丝凉意。清晨的天空朦朦胧胧,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安静得能够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慕容山庄依旧是宁谧幽静的地方。碎琼站在慕容家的大门前良久,终于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门。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微微敞开一道缝隙…没有人吗?她脚步缓慢地走了进去,路过秀丽的阁楼,穿过精致的圆拱桥,小桥流水,曲折有致。广阔而雅致的庭院,一个人也没有,只闻水声淙淙,满眼的碧绿澄清。她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每一步都能看见独孤残雪的影子,每一步都让她回想起他在她耳边的呢喃。她咬紧下唇,心中的怯懦声声撞击。然后,她看见高高的琴塔上,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同样的江南烟雨,同样的寥落琴音,同样的孤独身影,仿佛已经独自等待了千年…隔着晨雾的水气,阳光中错落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他慢慢转过身来,在看见她的瞬间僵硬如石。碎琼走上高塔,他却并不说话,也不上前,只是那样专注地望着她,似乎一眨眼她便幻化成影。突然间,她看见他右肩的衣袂,空空荡荡地垂在空中。霎时,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她猛地上前抱住他,埋首在他的胸膛喃喃地说,“世人称你为‘剑圣’!可是…可是…你却舍弃了执剑的手…”独孤残雪闭上眼睛,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还有左手。保护你,足够了。”“为什么离开葬月阁?”“我以为你不喜欢那里。”碎琼猛然抬眼,声音略略颤抖,“那怎么不来找我?”他没有说话,只是吻着她的额。碎琼揪着他的衣襟,声音随着泪水滴落而支离破碎:“怎么不来找我?如果我没有去找你怎么办!如果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怎么办!如果…”“那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她看着他深黯的眼眸,愣住了。半晌,她对他说:“让我陪你一辈子。这一次,我决不食言。”“那就一辈子吧。”他的眼底,似乎有最迷乱的沉沦。晨曦里,他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以此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