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强】阵痛 (射进骨灰)
当安欣赶到碉楼的时候,楼下趴着三个人。满天满地的鲜血,安欣感觉好像头顶的天空都黑了下来。 安欣站在原地不知退进,他茫然地从那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李响,高启盛……高启强。 纵使其中之二,一个是他的好战友,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但他最无法移开目光的还是那抹被鲜血染红、一动不动的白。 “……12点35分,高启盛,确认死亡。” 医护人员的声音在安欣耳边响起,安欣说不好他那一瞬间在想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他的身体自己就动了。他冲过去将高启强搂在怀里,大声冲周围人喊到: “担架呢?担架!快!” 周围的医护人员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听了他的话,迅速又拿来一个担架让他把高启强送上去,安欣跟随着担架坐上救护车,抓着高启强的手不敢松开,高启强大概是失血太多,整只手凉透了。 但高启强似乎并没有完全昏迷,他好像看到了安欣,握住安欣的手紧了紧,半张着唇仿佛在说些什么。安欣凑上去听,只听到那脆弱又低哑带着哭腔的嗓音,完全丧失了昔日的活力。 安欣感觉自己的心咔嚓一下裂了条缝,高启强的话就像从缝里勉强透过的风,“阿……阿盛,李响……安欣你……你救救他们……欣……求……求求你……” 谁都知道现在谁也救不了谁,但现在谁都想救彼此。 “老高,对不起,老高……” 安欣也不知道自己再道歉什么,后知后觉感受到心脏处的阵痛,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在流泪,还是高启强缓慢地抬手试图去摸他的脸,说:“别哭。” 高启强似乎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毕竟他和李响一样是头着地的。 总是救人的安欣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他自己。高启强心想,你这么好,怎么跟坏人斗呀……还好,现在坏人少了好几个了,你可以少cao点心了。 被安欣握紧手的高启强很想苦笑,但他浑身上下痛得要命,无法再做其他动作或者表情,他只好深呼一口气,决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送给安欣一个诅咒—— “安欣……我爱你。” 被告白的人此刻却没有了旖旎心思,因为高启强失去了知觉,身边的心电监护仪上三条线都成了直线。 安欣近乎疯了一样大声吼着,把身边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高启强!高启强!我不允许你死,你怎么敢死的!!老高!!老高啊,好不好不要这样,别再闹了,不要……” 直到被不知道是队友还是保安的人拉住,他只能看着担架床被医护人员拉走,他的高启强消失在了关上门的医院里。 “高启强!高启强!!!” 他奋力挣脱拉住他的人的束缚,想要冲上前追着高启强去的地方跑。但更多人上来扯住他,劝他不要激动。安欣,不要闹!安欣,别在医院外面像个疯子一样。安欣,你怎么这么担心那个高启强啊,你都不担心李队的吗?安欣,别再闹了。 一声又一声的安欣,让安欣头晕目眩,好想作呕。你们懂什么,你们又知道什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安欣突然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只在原地捂着脸傻站着。 周围人看他好像冷静下来了,也就放他在那儿一个人静静,谁知道安欣过了没多久就趁大伙不注意偷偷溜进医院。他举目四顾,但凡抓着一个迎面碰着的医护就问,刚刚送来的坠楼患者呢?白衣服的那个。 一个医护不知道,他就抓另一个问。一个一个的,如同刑讯逼供一样厉声逼问,直到他终于问出来答案,才发现周围人对他指指点点,嘴里好像在指责他是个医闹的疯子。 安欣抱着腿,缩着身体坐在高启强亮着“正在手术中”红灯的手术室外。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刚刚高启强跟他讲的最后一句话,“安欣,我爱你。” 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思考运转,高启强是在讲真话吗?还是又在骗他?高启强惯会骗人,一定是在下恶毒的诅咒,名为爱的恶毒诅咒。 安欣抬起头,看向玻璃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他为高启强落泪这么多次,却无法让高启强安然无恙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安欣有些绝望。 突然手术室的灯灭了,他猛地站起身却差点摔倒,强忍着头晕跟推车出来的医生搭话:“请问……他怎么样。”医生眼睛里都是抱歉,“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安欣呆在原地,大脑还不能处理刚刚听到的话语。 因为安欣的一意孤行,陈书婷也懒得跟他争自己老公的骨灰,这个疯子现在见谁都敢咬。陈书婷尚且还有个儿子要照顾,不能跟安欣斗,得不偿失。只是她嘱咐安欣一定要让高启强入土为安,不能让他一直漂泊无处。 安欣捧着骨灰盒面如死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安欣知道自己争赢了还摆出这种态度不太好,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仿佛高启强的去世也带走了他的一切,他的情绪、他的理智、他的爱。 他将高启强的骨灰盒塞进背包里,漫无目的地在京海散步。安欣从警局收拾了他自己的东西出来放到别处,对,他因为一些原因被调离了刑侦队,要去当个不出名做不了事的小交警。 不过那都是小事,陪老高走走才最重要。 如果高启强还在的话估计会嘲笑他,曾经的京海公安局太子爷,现在沦落到如此境地。哦不,高启强还在的话应该会装作一副含泪的模样,说是我耽误你了。 是啊,高启强,是你耽误我了。 安欣踢开一颗小石子,继续向前走,路过徐记铺子,不合时宜地想起听了一百遍的猪脚面的故事,看到旧厂街菜市场,又无端记起他第一次为高启强出头的事。 回忆暂停,安欣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表情,他低着头继续向前走,他此行是要去高启强的家,在他在旧厂街的家,不是其他什么地方。 之前高启强有偷偷告诉过他,他家的钥匙藏在某处。彼时他们还没有分歧,他们仍是“朋友”。安欣不确定后来高启强是否有更换藏钥匙的地方,但他伸手去摸,还在。 安欣沉默地开了锁,又沉默地将骨灰盒放在饭桌上。 这个小家虽然不大,但什么都是他当初来过的时候的样子,甚至还可以看得出经常有人专门来清理过的痕迹,说明屋子主人对这儿非常上心。 “上心有什么用。老高,你都死了,你也住不了这个家了。”安欣边对着空气说,边走到二楼去看之前摆着孙子兵法的小书柜。好可惜,什么都没有。 “老高,我让你看的书你放哪儿去了,怎么不好好放在家里。明明那么爱我,也得对我给你推荐的书上点心啊。” 安欣的指尖触了触记忆里的地方,叹口气转身下楼,径自走到骨灰盒面前站定。他阴鸷地盯着骨灰盒,仿佛里面是什么仇人,他扣住盒子指节用力地泛白,安欣低声道:“老高,你真的很不乖。” 不乖又怎样,反正都死了。 随后安欣就抱着高启强的骨灰盒坐到高启强的床上,曾经他们一起在这场床上zuoai,互诉爱情,谁都以为未来一片光明。谁知道现在就剩他一个,抱着爱人的骨灰盒,孤零零地打手枪。 手上在taonong几把,安欣脑子里回想起好多跟高启强相处的画面,尤其是00时代仍是卖鱼贩的高启强,卷毛,一脸温顺可爱的样子,那双眼暗含秋水,把他的心骗走。 卖鱼贩的身体不甚耐cao,他扩张了很久才进入,那时候高启强都被他弄得眼泪直流,红着脸十分可怜可爱。 而过了没几年的高启强,与他分道扬镳,他们之间甚至都没有说过分手,高启强就跟陈书婷成婚,进了建工集团,一路成为高总。 步步高升,飞黄腾达。但某一次高启强跟他不知怎么,查案查到床上,才发现高启强已然极为擅长床事,轻易地就能将他的几把尽数吞下。 安欣边撸动自己的几把边心想,当时高启强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安欣你cao得我好爽,比别人都爽。 真是sao货。但安欣真的好喜欢高启强,不管他是清纯的卖鱼贩,还是风sao的高老板,他都只是高启强。 安欣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射了,而且射在了高启强的骨灰盒里。嗯,四舍五入相当于他在高启强身体里射精了。安欣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在高启强走后第一次笑了。 他低下头看着骨灰盒里的粉末与液体,彼此缠绕交融,像无法分离的一个整体。 安欣由衷地开心起来了。 “高启强,你不是说爱我吗?我也爱你,我们仍然在一起。你现在做不了坏事了,我好开心,你终于学会做一个好人了。” “只有我陪着你,只有你陪着我,我很开心,你应该也很开心。” 安欣的心脏处又传来阵痛,他仍然在笑着,因为他知道阵痛将伴随在他余生里,每一个想到高启强的瞬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