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斯托卡弟子（修）

    0.

    我感覺自己的弟子變得像是某種黏人的小妖精。

    明明活著卻不願回村，甚至不願意告訴老師和同伴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卻總是斯托卡般跟著我。

    儘管帶土有很好用的時空間能力沒錯，但我經常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尤其是在卡卡西進入暗部後，他更加肆無忌憚了。

    那目光宛若實質，黏稠而深沉，帶著灼人的炙熱。

    就連晨起的時候，能從尚有餘溫的被窩中感受到另一股氣息，很淡，卻讓我能想像出自家弟子是如何蜷縮在自己身邊，竭力減小存在感，又貪戀地嗅聞著自己的氣息一一

    我沉痛地捂住了臉，心想，果然還是哪裡教育失敗了吧？

    1.

    我漫步走到書店。

    老闆熱情地向我招呼：“蓮實桑，今天想要什麼？”

    “平時訂的雜誌有一本已經到貨了喔。”

    我沉吟，道：“老闆，你這裡有沒有民法？”

    老闆露出困惑的神情。

    “嗯...或者其它法律書籍、育兒手冊之類的都可以。”

    “您家的孩子多大啦？”老闆問。

    我嘆了口氣，“正處於難搞的青春期。”

    “如果是要教導青春期的孩子，這類的書倒是有哦，這本怎麼樣？火影大人前陣子買走了一本呢。”老闆呵呵地笑道。

    我面無表情地想，這個混亂的世界果然沒有法律嗎？明明就連咒術界都會有規定條例什麼的啊。

    虛假的國.中.國：木葉村

    真正的國.中.國：咒術界

    我無聲嘆息，這樣的話也難怪Obito會做出這等法外狂徒的行徑了。

    原來根本就是無法可管。

    “啊，那等下一起打包吧。”

    接過打包好的書籍時，我突然想問：“對了，是三代目還是四代目？”

    “都有呢。”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封面，喃喃：“難道真的這麼有效嗎？”

    2.

    旗木宅。

    我正在翻閱著那本《論如何讀懂青春期少年之父母生存手冊》。

    後頸忽然感受到一陣微涼的觸感，同時腰部也感受到一雙手從背後環抱住了自己，後背貼著他的胸膛，那份冰冷隨著他的呼吸起伏，彷彿也蔓延到我的身上。

    因為被巨石砸爛了半邊身子，他的身軀有一半被柱間人造體取代，作為維持生命的代價，原先溫暖的體溫也變得冰涼。

    “帶土。”我無奈地拍拍他的手臂，“來了就說一聲啊。”

    換成任何一個忍者你今天就得見血。

    “別叫我那個名字。”「斑」低沉的嗓音傳來，“現在的我，是宇智波斑。”

    “......”我實在對帶土叫不出口斑的名字，“我當你是弟子，你卻想當我爹？”

    他像是噎住一般，咳嗽了好一陣。

    帶土像是吸貓一樣將臉埋在我的頸窩，聲音透過面具悶悶地傳來：“老師。”

    “怎麼了？”我瞥了一眼書上的教導，聲音輕柔地問他。

    他的手收緊，“老師您還真是偏愛卡卡西啊。”

    我：？？？

    傻仔，你給我看一眼我手中的書再跟我說一遍。

    “卡卡西那個廢物...”帶土冷聲道，“他如今連千鳥都用不了。”

    我蹙眉：“染上了同伴的血的招式，誰都會有心理陰影吧。”

    我是再清楚不過的，卡卡西對於琳的歉疚。

    那讓他夜不能寐、心如刀割。

    帶土不說話了。

    我安慰他：“別擔心，卡卡西是個比他父親還要堅強的孩子，他會走出來的。”

    “靠這本書嗎？”透過虎紋面具唯一的孔洞，帶土瞥了一眼我手中的書，聲音聽不出喜怒。

    但此時我也反應過來了，原來你剛剛一直在針對的是這本書嗎？！

    我轉身將書拍在他的腦袋上：“卡卡西靠的是時間，需要這本書的人是你。”

    我看不見他面具下的神色，但能看到他露出的右眼閃過一絲觸動，“我？”

    “是啊，我在想我的教育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帶土的手臂緊了緊。

    我幽幽嘆道：“為什麼帶土你會變成一個變態呢？”

    帶土的力道一瞬間卸下，他呆楞地道：“...什麼？”

    我趁他愣神的時候飛速摘下他的面具。

    總感覺帶土戴上面具後賢值都增加了...錯覺嗎？

    我隨手將面具扔到一邊，捏住他的下顎，仔細端詳他的面容，這才發現面具下的他面容憔悴，眼下帶著青色：“最近睡不好嗎？”

    “我......”帶土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從前，他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我執著地盯著他。

    “一閉上眼...我就會夢到琳。”

    “嗯。”

    我懂，琳的死絕對是你們倆的夢魘。

    “...老師的身邊，是我唯一能安心的地方。”

    “所以一不小心就......”帶土心虛地道，他的視線漂移開，不敢看我。

    “沒關係的。”我伸手將他拉入我懷裡，拍了拍他的脊背，聲音輕柔：“想念我的話就來見我吧。”

    “...啊。”他啞著嗓子道，將腦袋埋入我的懷中，沒讓我看見他泛紅的眼眶。

    想了想，我補充道：“想要一起睡也沒問題。”

    別縮在角落了，還是發育期的少年像貓一樣團成球、蜷曲著身子，看著我都覺得可憐。

    “...好。”帶土的耳根爆紅。

    少年人就是面皮薄。

    我輕笑了聲，揉了揉他微硬的髮絲。

    3.

    鑒於帶土一提到卡卡西便語言過激，一口一個“廢物”、“垃圾”的，作為兩人的家長，我提出了合理的建議：

    “果然還是應該將寫輪眼還給你吧。”

    我盯著他空洞的左眼，如此說道。

    “不用。”帶土的聲音似乎愉悅了一些，“送出去的禮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我頓時慈祥的微笑：“是呢，畢竟是你們羈絆的證明。”

    帶土深吸了一口氣，將面具戴回臉上：“那是宇智波帶土的羈絆，而我已經捨棄了那個名字。”

    “老師，今天我是來找你商討九尾人柱力生產的事。”

    他的措辭冰冷而不近人情，彷彿將紅髮女子曾經帶給他的溫暖也一併抹除。

    我裝傻：“玖辛奈啊？你也要去看望新侄子嗎？”

    “老師，四代目上位後，木葉一定會越發強盛的，這樣以後我們要對九尾下手就會越發艱難。”帶土嚴肅地說，“所以我要趁九尾人柱力生產的時候下手。”

    我頭疼地按了按眉心，“帶土...”

    宇智波的愛與恨都太過極端。

    弒親、殺師。

    恩將仇報向來是禁忌中的禁忌。

    雖然能理解你們是想要藉斬斷一切羈絆，證明自己的決心，走向絕不會回頭的大義。

    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這樣你跟夏油才洗都洗不白！？

    4.

    蓮實問：“那麼，卡卡西要怎麼辦呢？”

    “不想讓英雄在墓碑前懺悔的你，要讓卡卡西再度流淚嗎？”

    蓮實注視著帶土的眼睛：“我從來沒有想過，卡卡西會失去你這個摯友。”

    “因為你是我的弟子，你應該會活的很久、很久，甚至會送走我這個老師...這樣才對。”

    因為我會守護你。

    “我希望你們都能得到幸福。”

    但帶土的‘死’是又往卡卡西遍體鱗傷的心上劃了一刀。

    而如果再殺了對卡卡西關懷備至的水門夫婦，怕是等同直接往他的心上捅刀子。

    再失去一次，卡卡西會變成膽小鬼嗎？

    蓮實不知道，但是......

    “不行啊，帶土，卡卡西已經失去了太多...他不能再失去老師了。”

    “所以帶土，能不能不要在現在對玖辛奈下手？”

    帶土沉默了，眸中紅芒閃爍，像是搖曳的燭火。

    蓮實抱住帶土，腦後歪歪扭扭的蝴蝶結鬆脫，面巾飄落在地面上，露出了一張過分年輕的面容。

    時光彷彿特別偏愛這名少年。

    他依舊如帶土記憶中的相貌一樣，那張令人心蕩神馳的面容，讓他恍惚間覺得時光彷彿停駐在美好的過去。

    蓮實的下顎擱置在他的肩上，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再等一等吧...‘宇智波斑’總不會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吧？”

    帶土的背脊一僵，蓮實的雙唇不經意擦過他的耳尖，帶著著了火一般的灼燙，讓他的耳朵被灼燒成一片緋色。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帶著怪異的腔調：“您總是為他如此費心。”

    “他的人生，應當擁有光明的未來。”

    “不管是戰爭還是什麼，都無法阻擋他幸福的未來。”

    蓮實靜靜說道，眼中是誰也讀不懂的神光，卻教人飛蛾撲火般，想得到他的垂愛。

    帶土嫉妒得要瘋了，只不過因為有一個好父親，就讓蓮實願意為他的未來嘔心瀝血地鋪路，卡卡西是積了多少輩子的福啊？！

    “所以帶土，答應我，別將卡卡西牽扯進來。”

    老師憂鬱的碧綠眼眸，教帶土一句“不”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了。”帶土咬牙應下。

    “...謝謝你，帶土。”

    5.

    我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我實在不是個合格的監護人。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導少年走出父親自/殺的陰霾、摯友死亡的悲傷、與手刃同伴的痛苦...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使用術式、然後陪伴著他。

    所以我會替卡卡西鏟除一切阻礙，將道路前方有可能出現的苦難全部提前剔除。

    卡卡西的前路連荊棘都別妄想生長。

    我的目光落在帶土身上，不由無聲地嘆了口氣：唉，往事不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