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重景争执/变相软禁/痛饮挣扎/暧昧逼问
重楼还是料错了一点。 醒过来恼羞成怒把他踹下床的景天,到底不需要哄上好几天。 就重楼没非要挤上床,而是老老实实出门下厨做了一桌子菜的功夫,景天搓了搓烧得红彤彤的耳朵和脸颊,想想重楼再气也没跟女帝一样鞭笞、滴蜡、玩匕首,便把自己哄得差不多了。 “哼。”他大盘独揽化羞恼为食欲,将耗费以构造幻境的灵力补回来。 重楼自然不会和景天抢,而是握住一只手臂,检查着飞蓬神魂的伤势。 嗯,五灵之力以灵珠为凭汇聚滋养,看起来不会太快恶化,但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我没事。”景天无奈地看向重楼。 他占据鬼界本就早已落子,当了冥君才能名正言顺用些宝物养护神魂,过去这么久了,本该恶化的伤没有恶化多少,便是有用之表现了。 “只是僵持。”重楼松开手:“但天助自助者,寄希望于天道,未尝不可。” 天道能提示景天去清理因果,便证明了对冥君的满意。 若景天一直这么有用下去,或许哪一日真能在天道提示下,寻到彻底治愈的希望。 重楼这么想着,也没放弃在处理魔务之外的时间,努力寻觅解决之道。 往日,下手从不留情的魔尊,可不会思索给别人造成的伤势如何治疗,飞蓬是唯一的例外。 但直到景天悄然处理掉女帝一世发现的所有因果,双方在疗伤上都没什么进展。 “又要转世了呢。”景天一步步迈向轮回井。 重楼抱臂立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坠入:“哼,你等我找来。” “好。”井底传来景天的轻笑声,愈传愈远。 重楼回了魔界。 “尊上。”女魔神刚好等在魔宫。 重楼脚步一停,淡淡道:“何事禀报?” “魔界内流言纷纷……”此女欲言又止:“关于飞蓬将军前次转世是女帝,而您直到她死也……也没有名分。” 重楼摆了摆手:“是事实,随他们谈笑去。” 女魔神瞧了一眼魔尊嘴角微扬起来的弧度,心头更是难明:“可是……” “嗯?”重楼拧眉。 难以呼吸的凝滞感让她立刻改口:“是,属下告退。” 重楼见殿门关上,才到了书房。 一沓魔务的最下方,是回到鬼界的蓝葵寄来的一封信。 他已经翻阅了很多遍。 “经查明,女帝和亲期间并未圆房,死前留下遗旨合葬、追封皇夫,惜被继承人所毁,然除此不孝,并无他过。” 我就知道,以景天脾气怎么会甘愿和亲,伪造的办法也有很多,而她恰好对自己狠得下手。 想到女帝点他侍寝那夜初时的紧致,重楼哭笑不得。 可到底念着景天脸皮薄,他就没有追问什么。 “唰。”魔尊将这封信点燃烧无了。 但是,教小崽子还要与之修好,他确实是做不到的,遗旨毁就毁了吧。 反正已经知晓她留过合葬和追封皇夫的遗旨,这就够了。 重楼的视线转向人间。 景天的气息时隐时现,是又一次坏心眼地遮掩了魔印的大部分功能。 “哼。”他轻嗤一声,管你是人是妖是仙还是别的,我总会找到的。 余下的日子,景天后来回忆,总觉得过于愉快和速度。可惜当年没能读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只一味沉浸于平静温馨的世世相守。 那或许是因为亘古不变的天道,也可能是强者铭刻在心的傲慢让他们不畏惧任何挑战。 总之,他和重楼都忽略了神魔大战爆发在神魔之井,会造成的影响。 又几世过去,重楼一点都不意外景天的欢欣:“你收到了天道提示?五灵不够,还要九泉……九泉佐五灵,循环……” 魔尊念念有词:“也对,五灵化原初,九泉衍混沌。” “真是太好了。”喜到极致,他的神情却沉静下来。 只有那双血玉瞳眸亮得惊人,仿佛黑暗中走了太久突然瞧见了明亮的烛火。 “飞蓬,我为你去取九泉之水。”重楼笑了:“别担心,既是天道之意,天帝必然不会阻止。” 景天迟疑着,点了点头。 “重楼。”他忽然叫住欲离开的重楼,却没叫红毛这个诨号,而是有点儿无奈和吃味道:“你果然还是更喜欢飞蓬吧?” 重楼回过头,神情古怪地看了看他:“你和自己吃醋?” 景天偏头不语,虽然是同一个魂魄,但飞蓬和他现在还是有所不同的。 不是阅历眼见,是脾气,是实力,还有立场。 “废话。”重楼抱臂嗤笑。 他倾过身,深深凝视着景天的眼睛:“我为飞蓬喜爱景天,从非移情。” “而是你选择了做景天,仅此而已。”血色双瞳无端显得情深似海,甚是蛊惑。 魔尊直白道:“至于区别,除了名字,还有别的吗?哼,飞蓬不需要呵护,现在的你其实也不需要。你只是愿意,给我守着你的机会。” 景天真的比飞蓬弱吗? 陪伴飞蓬看着他变成景天的重楼,比任何人都了解。 失去灵力,反而让这个魂灵越发接近天道,是众生平等下的怜悯苍生。 这等心境,原本就超乎常人的能力、智慧,会孕育出什么样的景天,还用说吗? 他能任冥君却不被各界所知,又能得到天道另眼相待的支持,并不比自己弱。于他们而言,灵力的深浅可不代表战力。 “我走了。”重楼懒得再和转世转多了就脑子搭错线的景天辩论,踏步入了空间通道。 在他身后,被讽了一顿的景天挠了挠头。 原本那一点儿重楼关键时刻下意识叫自己飞蓬的伤春悲秋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想狠狠揍魔的冲动。 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怎么这么欠揍?! ‘哼,那就等他取来九泉之水,我伤势好透出关,再告诉他某个秘密。’景天想着,握了握手臂。 殊不知,千万里之外,神魔之井更远方的无数世界坍塌于一瞬间。 在他得了九泉之水重凝五灵珠,以闭死关疗伤之际,死寂杀劫竟轰然动荡开来。 往后,神魔的坍塌,自然也就在众生万灵一念之间了。 不似曾经天裂,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此番是天道因生灵怨念天罚神魔两族,有因有果、各自明晰,人间不受影响,女娲自然不会过问。 伏羲、神农逃不掉,魔尊重楼与玄女九天不能逃。 “轰。”因果太大者被天道抽干灵力和魂魄修复死寂世界,有生灵怨恨为燃料,神魔两界作为恶果的始作俑者,根本无能抵抗,只能慢慢坍塌、湮灭、坠落。 似彗星点点,拂乱人间,又与还未被发现的因果落没处相互勾连,做一下消失了。 曾被吸收的灵力霎时间爆出,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通通化为异时空,脱离了人界,宣告末法时代的到来。 但灵力的种子又启迪了新的人体命脉,将人族带入崭新的发展。 终于出关的景天,看着大变的人间,挥退了迟疑着禀报了发生什么的下属:“我知道了。”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他关上门,抬指触上手臂上的神纹。 景天有点后悔,没把这个重楼好奇已久的真相告知了。 天帝伏羲在创造飞蓬时,就赋予了独一无二的含义。 蓝如水,水、准也。准、平也。天下莫平於水。 他是神界唯一的战神,灵力便为战而赐,心性亦为战而生。 这战,是为守护。 “为守护啊哈哈哈。”景天倏而潸然泪下。 他不负守护,成为冥君后不改初心,所以天道选择了他。 但有了他,杀孽太多又招惹了大量因果的神魔,便可以清算了。 “从今以后,我是飞蓬。”他脸上所有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平静与疏离。 这是神将飞蓬最平常的表情。 景天放任重楼的守护,也就接受了那份感情带来的纵容。 可失去爱侣的他不愿变得软弱,便要找回过去那个像剑多过像人的神将。这与如今实力恢复全盛时期无关,而关乎本来有人呵护的心态。 “召开会议。”冥君飞蓬很快便调整好情绪,推开殿门,对外头担心他而聚拢的鬼界十殿点了点头。 将血泪深埋于心,飞蓬只论公事:“虽说天道清算神魔、牵连人间,但日后如何避免因果再堆积到引来天罚,还是得有个章程的。” “是。”麾下纷纷俯首。 九泉寒髓,生死簿上,一切翻过新篇。 而五灵轮转,天道永恒,轮回难断,冥君于外界仍是无人知晓。 神魔终成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