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侠】碧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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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安静,黑暗像温水一样流淌。直到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海水的腥咸,能听到打杀声和兵刃相撞声,能感觉到火焰带来的热浪扑到脸颊上,苏星文才能对抗那股强加黑暗的力量,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片显而易见的混乱,烈火四起,似乎所有人都疯了,他们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被人杀,至于为什么没人逃——地上成堆的尸体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其中很多看起来只是平民。苏星文有些反胃,把视线移到更远的地方,前面是一片海,也可能是一片极大的水域,水上有数艘燃烧的船。 这不是关中,关中没有这样的风貌。苏星文记得自己的阎王债失控了,少侠前来彼是放生救他,二人之间不可避免有一场恶战。 犹听得少侠坚定地对他说:我会让你看到希望的。但很不幸的是,少侠并不忍心下重手,导致阎王债被压制之前苏星文先一掌打晕了他。想到这,苏星文叹了口气,在少侠晕倒后他也眼前一黑,所以这里是… 彼是方生用枯荣真气创造的幻境? 苏星文想不出在海面上的幻境和他有什么关联,他和少侠去南海时都没下水,倒不是说他怕水,只是…海太辽阔太自由了,不适合他。他找不到关窍,于是提刀站着,四下观望。他正身处靠岸搭建的码头平台,这里的战局将要平息,很多人往海上的主船渡去,看来那艘主船上才是争斗的中心。但码头上的火势很旺盛,估计很快就不适合落脚了。 两把巨型弯刀在黑暗中划出的刀光清晰可见,紧接着有人跳上了主船的桅杆,又与之斗起来…苏星文定睛一看,那是—— 少侠! 他刚想去主船上“搭把手”顺便看看情况,另一艘船上就飞来一张类似纸符的东西,到了主船附近直接在空中炸开。苏星文借力向主船跃出,最后被炸出的碎片逼得落在最近的小船上。送出这张纸符之人身披玄色斗篷,兜帽里露出几缕雪白的头发。这个人他曾经在关中见过,“逍遥生”方思明。少侠告诉过他,方思明曾是万圣阁的少阁主、朱文圭的义子,但是友非敌。方思明是少侠的朋友,二人相识数年之久,说实话,他还为关中出了不少力,苏星文不懂他为何突然对少侠出手,甚至于欲置少侠于死地。 符纸把主船炸得粉碎,船体的碎片沉到海里,少侠也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推下桅杆,直接坠向海里。与他相斗的另一方显然不会善罢甘休,挥起大刀也一同跳下。 这个距离,苏星文没把握自己一刀出去一定能… 不知是谁,跳出来替少侠挡了一击,少侠掉入海中,消失了好一会儿,最后在靠近码头的位置浮了出来,他呛了很多水,胡乱扑腾,好在手边正有半截木板,他趴了上去,才没再次沉入海里。 苏星文立刻收刀,从小船上跳入水中托起少侠,游着把他带回了岸上。苏星文捋一把糊在眼前的额发,少侠跪坐在地上咳完了又摇晃地站起来。 “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少侠朝他一拱手,转身又想跳入海里,苏星文猜他是要去救替他挡刀的人。但少侠的状态再下水就是自寻死路,苏星文趁他背身看不见,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把人打晕。 苏星文将少侠打横抱起。他方才百思难解,现在终于知道了他和这个幻境的关键联系——幻境的中心,这不就在眼前吗。不过,苏星文已经意识到这个"少侠"并不是他熟悉的真实的少侠,而是幻境捏造出的少侠。这家伙有点青涩的鲁莽,仔细一看,面庞还是少年模样,不及弱冠,看起来至多十六七岁。 他要如何解开幻境,又成了另一个问题。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为他所熟悉,他想,他得把少侠带走。 苏星文将人扛到肩上,打算先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突然,一把折扇从不远处飞来,苏星文用未出鞘的刀挡回折扇,转眼,一袭白衣的身影翩翩而至,折扇也精巧地被来者拢入手中。 “啪”地一展折扇,白衣公子施施然落地,看着他肩上的少侠问道:“这位壮士很是眼生,不知是不是这位小少侠的朋友。” 清崖…?苏星文皱眉。对方面上和煦,眼底却是格外戒备,分明是警惕他把少侠带走。 大海,少侠,外加一个清崖公子,看过流行话本、去茶馆听过书的都知道,这是少侠羡鱼港战金刀剎那段。后有少侠不慎落入海中,被清崖公子救起,自此他踏入江湖,一路晴雨兼程,开启了非凡的江湖之旅。《百晓生手记》有载:长风骤起,落木摧烟。少侠从未想到,在踏入玄沙舵山道的那一刻,自己的命运,便已与这跌宕的江湖风雨紧紧纠缠。 苏星文对此段故事略有所闻。异变突生的同时,他也隐隐感觉不对,幻境怎会如此清晰生动。如果说彼是方生有意将他和少侠纳入幻境,那么场景中存在他和少侠两个活生生的人是正常。但这个“清崖”也逼真细致,倒让苏星文觉得这不仅仅是幻象,而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他现在的状况,很像那些时髦话本里写的“穿越”。 扇子撞击刀鞘后共振带来的微微麻意还在他虎口处停留,苏星文摩挲下刀柄。他可能穿越了,穿越回过去的世界,还掉到了少侠的经历里。 万分确定的是,少侠的这段经历里没有他。他对江南人生地不熟,未必能照顾好少侠,加之乱象当前,他无意与清崖一战,免得让歹人钻了空子,只好把少侠轻放在旁边干燥的地面上。 苏星文不留一字,提刀离开,三两下就跃出了对方的视线。他不应该介入少侠的过往,譬如佛家常说的不入因果。他心想,反正少侠最后也会来到关中、来到他身边,他就不要这逞一时的不甘心了。 生面孔。不确定此人是否与万圣阁有关,清崖见他远去,才逐渐放松,横腰揽起昏迷在一边的少侠,双脚一顿,凌空跃起,向海面上余下的一艘平稳航行的船上飞去。此时晨光熹微,太阳渐渐从海平面浮起,少侠缓缓醒来,只见前方白衣男子迎日出而立,衣袂飘扬,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少侠伸手挡了下刺目的日光,不禁心中疑惑:他记得他想去救云大哥,怎么会失去意识了?他在哪?昨夜救起他的男人怎么不见踪影?眼前的人又是谁? 苏星文自港口离开后,天亮时就到了一个渔村。他询问早起打渔的村民才得以确认,他昨晚的确是在羡鱼港。玄沙舵舵主大寿,大宴武林,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人物都在玄沙舵,纵然是无名小辈,也有好酒好菜招待。 显然,当初少侠应该是为了这点热闹才前去玄沙舵。合该是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的场面,可惜被毁个彻底,那处已然满地狼藉、鲜血淋漓了。 那村民听他问去中原的路,热情地给他指了百越村的码头。从百越码头行船,若是天气好,一日半就能到洛陵渡口,顺着渭水到关中地界就更快了。苏星文告辞时,那村民和他招了招手,祝他一路顺风顺水。 苏星文说不清自己听到这话时是什么心情。昔日百事搓磨,他只能求别太不顺利了,后来连想都懒得想了,因为不顺利的事照样不顺利,求也无用。大家在关中只信一个“神”,“关中的守护神”——苏星文。 或许真的顺应了村民的祝福,一日时间他就到了无明渡。他并未贸然进关,在附近打听打听,渡口旁的关中居民都说无明宗近日并无异常。 难道…苏星文暗忖,这个时间里原本的苏星文还存在?那岂不是同时有两个苏星文。他悄悄潜入了无明宗的大本营。现在是三年之前,更年长的他绝对比原来的自己更有能耐,因而苏星文的潜入并未被人发现。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出现时,内心毫无波澜,或者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相当坦然地接受了现实——没错,他穿越了;不然的话,这个幻境真是精妙到无懈可击,余海生是很强,但还没有强到能在他和少侠的眼皮底下偷天换日。 苏星文又观察了半天,无明宗一切如常,除了这个苏星文趁闲时从裹着刀柄的刀衣中抽出张字条看来看去,后又藏了回去。距离太远而字条太小,他看不清楚上面的内容。他不喜欢把要事记在纸条上,心底的秘密一旦留于纸上便有迹可循。算下来,他只留下了有少侠署名的那张欠条。这个苏星文和过去的他有一张字条的差别,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闯进去把这个过去的自己顶掉。苏星文只好又悄然潜出无明宗。 在无明渡渡口,苏星文发现自己自由了。 关中不需要他,他本应落得一身轻松;可真的轮到他踏足浩渺天地时,他反而手足无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或者刚学成出师的刀客——他孑然一身,自由的太寂寞了。现在想来,他若当初离开了关中,未必会轻松快乐。 他没走水路,改道去了洛镇。洛镇距离关中并不远,可就是这么近的地方,他也未曾来得及好好看过。街市上酒家食肆,大小杂摊,络绎不绝的往来行人…嘈杂的烟火气下尽是他鲜少体会到的平静。他在洛镇换了身没那么显眼的行头,遁入万万市井百姓,大家看到他随身佩的刀,会认为他是一个独行的侠客。这里的人不了解“关中双剑”的故事,也不知道关中发生了什么,生活十年如一日的平坦,但这没什么不好,尘埃落定之后这也是苏星文理想的状态,他恨不得立刻将宗主之位传给小飞或者三公,但被少侠“鄙视”了,对方还不忘让他把小飞的压岁钱还回去。 一路到摩云村和壶口村,他从洛陵渡口搭船去了金陵,他也想看看少侠口中的繁华故都、十里秦淮是何等锦绣,更想知道他错过的少侠的过往是怎样一番光景。 未进城门,苏星文就先被守卫盘查一番。最近金陵出了专盗琅轩美玉的贼人,十分猖狂,而此人仍未被捉拿归案。幸好他换了装扮,不然拎着刀也许会被金吾卫当成头号嫌疑人。待他排队进了城,真正到了金陵的大街上,即便早有耳闻,可亲自目睹这些亭台楼阁、绝妙城景时,仍觉得无比震撼。 然而,除却初入金陵的震撼外,只身入城的空荡感暗藏心底。苏星文暂未决定好落脚的去处,便在城门附近的茶摊坐下。好巧不巧,他的空荡感还没持续半柱香就结束了:街上一辆镖车驶过,附近冲出十来个蒙面的歹徒,甩出双飞挝绊了拉车的马匹,人、车、货当即翻了一地,护镖的镖师也和歹徒打斗起来。眼看镖师不敌,这些歹徒抢走了押送的玉雕盆景,飞出的刀剑还要误伤无辜的路人,这时,一人不知从哪个房顶跳下来,将路过的柔弱女子护在身后,替她挡下了攻击。 苏星文本来指尖已经捏了暗器,看清楚来人和那位柔弱女子后又收了手。前来救人的是少侠,苏星文并不意外他又把自己牵扯进事端,只是没有想到会在金陵城见到他;“柔弱女子”却是… 苏星文低头盯了两眼茶汤,再次抬头看向白衣女子。 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