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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那我们也去吧。”少女蹙眉摇头:“我们不能去。”“为什么?”“会冲撞贵人。”“……”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阴冷破旧的小院里突然热闹起来,和姜雪同屋的女孩在江边被城主看中,城主要带走她纳为侍妾。嫉恨者有之,艳羡者有之,但这些情绪都被很好的隐藏起来。出身贫贱的人,从小就被磨炼出曲意逢迎的能力。乐姬临行前,一众姐妹都送上祝福,除了姜雪。她还是那副忧愁纤弱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后只劝道:“只靠着年轻美貌是不长久的。”乐姬年轻气盛,这些天里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哪里忍得了?她扬唇讽道:“难道和你一样,一辈子当个卑贱的奴隶不成?”姜雪面色一白,气氛顿时尴尬。乐姬一朝青云直上,成为云端只可仰望的存在,她们便是有再大的气也撒不到她身上,甚至为了拍马屁,还要整治曾经和乐姬有过矛盾的人。自然而然,姜雪成为了所有人排挤刁难的对象。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大雪纷飞,天地皆是素白色。姜雪身子本来就弱,重病在床缺医少药,咳得惊天动地,手帕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没有任何人怜悯她,甚至有落井下石者,扔给她更重的活。那个面容丑陋的孩子咬咬牙,把破旧的枕头拆开,在一堆发霉的填充物中间找到些许碎银,偷偷溜了出去。正是年关,店铺大多关门休息,他去了附近的几家药铺,都是徒劳往返。他只好跑去遥远的城池繁华区,那里有大店铺,过年也做生意。路上湿滑泥泞,雪水混着黑泥,还有些滑溜的冰块,他频频摔倒又再次爬起,本就破旧的衣衫脏污不堪。经过那条穿城而过的江水,他短暂迟疑后,小心地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莲花灯,放在手心里捧着。这是那次七夕河灯夜后,他晚上在被窝里偷偷折的,一直藏着,从来没有机会放出来。怀念故人,寄托心愿。“没有什么故人可以怀念,只有小雪jiejie对我好。老天爷,求求你了,让小雪的病好起来吧。”未点亮的莲灯摇摇晃晃顺水远去,在江流中沉浮不定,宛若他眼前渺茫虚无的命运,脆弱,渺小,不堪一击——“啪——”一道气流急速冲过,莲灯顿时碎裂,沉入深冬彻骨寒冷的冰水中。他的心也霎时变得冰冷僵硬,像是随着碎屑沉入水底。缓缓回头,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抱臂站着,身形修长,脸上带着半块黑羽面具。犀利的目光利剑一样从面具后射出,嘴角勾起,带着戏谑的笑意。“好久不见。”优雅的声线里淬着剧毒,偏偏又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小孩对这个救过他性命的人印象深刻,此时却只是怯怯地站着。这个人,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沉渊看不起他这副懦弱的模样,居高临下问道:“你这两年过得真惨,想不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小孩警惕地望着他:“我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别紧张,我捏死你和捏死一只蝼蚁没什么区别。”沉渊嗤笑一声,“我带你离开,过几年你就可以亲手灭掉这座城。”“我只想治好小雪jiejie的病,等她病好了,才能和你走。”“相濡以沫,弱者的庇护。”沉渊嘲道,不待小孩反应,便突兀消失。☆、虚玄小孩茫然四顾,攥紧手里脏兮兮的小钱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药房的方向。他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买了许多药材,满心欢喜与期待,小步跑回那个破落小院。还未进门,就听见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娇笑声。许是有什么喜事吧,反正也与他无关。他并不好奇,只是低头走过人群,轻轻地敲了敲姜雪的房门。没有反应。心里微紧,情急之下狂敲一通,依旧没有回应。小孩心下一横,咬了咬牙:“挨罚就挨罚!别连累小雪就好。”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单薄身体里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劲。那扇布满划痕的木门被他拼尽全力一脚踹倒,寿终正寝。屋里空空荡荡。他疯了一样跑出去,四处抓着人问:“姜雪呢?姜雪去哪里了?”大家听见姜雪的名字后,都面色古怪,嬉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无一例外。小孩最后气愤地将人一把推开,跑了出去。那人嫌弃地拍拍衣服,撇撇嘴:“小屁孩脾气还挺大,有你哭的时候。”他最后是在雪地里找到姜雪的。明知道姜雪重病在床,却有人给上面的人打小报告,说她假借生病逃脱做工。上面的人也不在意,轻飘飘地布下大堆繁重的活计。姜雪强撑着干活,却因为重病难以完成,被抓去一顿暴打。小孩恨极了冬天。同样的冰天雪地,同样带着黑羽面具的男人。可是他还活着,姜雪却没能熬过去。大雪纷纷扬扬,瑞雪兆丰年。正是辞旧迎新之时,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荒野苍茫,雪原皑皑,姑娘弥留之际咳出的血沫,开成赤红的梅花。“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瘦骨嶙峋的孩子绝望地拉住沉渊的下摆。面具下的嘴角勾起,戏谑地问:“不论什么代价?”小孩迟疑片刻,转念一想,已是身在深渊绝谷,又有何惧?他抬起头,望着这个无数次在梦境里出现过、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子,终于下定决心:“不论什么代价,只求您带我离开这里。”回忆结束,深红色的碎片褪去光泽,变得暗淡,甚至出现细微的裂纹。花熙最后留下这个碎片,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幻境破灭前,他情急之下辗转犹疑,最后又吞回腹中的话。云开猜测,他或许是在道谢,向那个六岁时救过他的人道谢。一切线索都被串联起来,厚重幕布被掀起一角,露出隐藏在幻境背后、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人——最后出现在他识海里的影子。影子带走八岁时的花熙,又在花熙十八岁时将人放了回来。他精心设计一出落魄奴隶复仇的好戏,芸芸众生皆为戏中人而不自知,独有他一人坐在观众席上欣赏。他欺骗利用凡界的君王,画了个圈让人往下跳,又借愧疚之心,诱骗一个君王亲自下令毁灭子民的残魂。三年浩劫,众生为棋。他玩弄人心之后犹不满足,贪心地榨干最后一丝价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