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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段最容易发生的紧急事故就是车祸。***凌晨五、六点是车祸高发时段,这个时候是人视线转化的时候,从夜晚到天明,光线明暗的变化会对人的视线产生巨大影响。如果是在高速路上,雪后或者雨后路面湿滑,多车连环追尾的事故便会频发,而过快的车速往往会造成群死群伤的恶意交通事故。孙婧拿起电话的一瞬间,窗外的雨忽然开始变小了,她无比清晰地听到对方说“02”。02,大型交通事故的代号。整个急诊部瞬间忙乱成一团,安海医院靠近环路,从发生事故的g7高速路上下来后走环路能直达安海医院,在正常情况下这里是收治伤员的首选。可是看看现在急诊部里拥挤的情况,孙婧飞速地向交通部门做了简要介绍,然后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急诊大主任。一时之间,刚刚还轻手轻脚的医护人员全都小跑起来,各种急救包和平车迅速在大厅集合;所有在宿舍的急诊大夫和护士被从梦中叫醒,冒着雨冲进来;已经下班回家的大夫连夜往医院赶,大外科、骨科、内科、所有科室的主任和不值班的医生全都被尖锐的电话铃唤醒,整个医院像一架骤然被发动的机器,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运转起来了。孙婧带着护士开始清场,把一些病情不重的病人暂时转移到门诊或者住院部,尽力空出抢救室、缝合室和icu,开始通知血库大量备血,麻醉师全员到岗,所有手术室做好准备,ct、b超所有机器开启待命……每个人都明白,会送到安海医院来的,一定是危重病人,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的。萧晨接到的通知是随车出现场,他很快地准备好所需要的急救包,最后一次检查了所需要的物品,在雨中登上了120。环路已经开始交通管制,空出来一条车道专供救护车通行。这个城市的早高峰开始得很早,有些市民已经通过交通广播得知了事故的发生,开始自动地并线,空出足够的车道来抢救生命。萧晨坐在飞驰的车里,来急诊不到一年,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大型车祸,也是第一次出现场,他有点儿紧张。车窗玻璃上有一层水珠,在迷蒙之间只能看到救护车顶灯闪烁,刺得眼睛直痛。他深深吸口气,握住拳头,觉得双手有点儿发抖。车祸发生在距离安海市收费站50公里处,很多人连夜赶路就是为了能早一点儿到家,可是最后这50公里他们再也走不到了。萧晨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连串的车,不,那已经不是车了,那是一连串的破钢烂铁凌乱地堆放在一起,有的摞起一层多楼高,只有几个倾倒的巨大轮胎昭示着那堆废铁曾经是一辆大型货车。在大货车下面,有一团红色的东西,挤在两个轮胎中间,萧晨怎么也不敢相信,一辆小客车居然会被挤得像一个纸团一样卡在两个货车车轮中间。大雨冲刷过后的地面上有大片大片的淡红色,那是冲也冲不干净的血迹,在一片血迹中间,偶尔会有一块红色的东西,萧晨的专业知识告诉他,那是人体的脏器……雨几乎已经停了,萧晨只能听到回荡在这个修罗地狱上空的痛苦呻吟和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从每一堆废铁底下传来,从被挤压得找不到车头、车厢的钢板中传来。“检伤分拣!”萧晨闭一下眼睛,再度睁开时刚刚的恐惧被一扫而空,他的目光又能凝定在一起了,他高高举起手来,大喊“一组跟我,分拣!”几名医护人员迅速跑到他跟前围城一个小小的圈,萧晨指着那堆残骸斩截地下命令:“两人一组,从东往西,横向,开始!”人群迅速散开,在现场的显然不止一个医院的急救人员,但是大家非常有默契地按照一定方向交错着横向检查现场。交警和消防战士用液压钳剪开一块块钢板,把一团团挤压在一起的铁钢拉开,从那里面寻找幸存者。每一团钢铁都曾经是一辆小车,在这种情况下,找到的往往都是尸体,残破不全的,挤压变形的。萧晨赤红着眼睛,仔细检查每一个人,检查他们哪怕最细微的生命迹象,他用各种颜色的标签区别伤员的轻重和类别,以便交由专科医生进行进一步救治。他俯下身子,大声地对着刚刚被从削掉一半的驾驶室里拖出来的小伙子呼唤,小伙子微微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萧晨的呼唤,他抬了抬手臂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左腿呈现一个奇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了,跟在萧晨身边的小护士拿出一个绿牌放在小伙子身边。萧晨抓起牌子就扔了出去,大声吼道:“这伤放绿牌?哪个老师教你的!”小护士被吓住了,本来就惨白的脸这会儿更是没了血色。萧晨深深吸口气,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他也分不清那是汗珠还是雨珠。他冲小护士伸出手去:“黄牌,腿部骨折、颈椎受损,去拿个颈托来。”小护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等折回来时眼睛都是红的。萧晨把颈托固定好,抬起头对小护士说:“对不起,我……我有点儿着急了,这人至少应该是个黄牌,甚至红牌也不为过。”小护士低了低头:“萧大夫,是我的错,我……我……我没见过这个,我……我有点儿害怕。”萧晨叹口气,放眼望去,几米处一辆车的车头已经挤没了,前挡风玻璃完全碎了,一个人就挂在空了的前车窗窗框上,血顺着垂下的胳膊往下流,下面已经积了小小的一滩,消防战士正在努力破拆,但其实萧晨明白,那个人……已经死了。生命就是这么脆弱。“走!”萧晨拉一把小护士,正要抬脚,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尖锐地响起来。萧晨掏出手机看看,来电显示是乔鑫,萧晨顺手就挂断了电话。他没有时间接电话,躺在前边的那个人还活着,还能看到他微微曲动的手指,萧晨必须在第一时间确定他的状况,判断他应该送往哪个急救点。手机铃继续响着,萧晨索性不去管它,不管有什么事儿他都顾不上。再响,自动挂断;再响,自动挂断;再响,自动挂断……“萧大夫,要不……你先接一下吧,万一有事儿呢?”“没事。”萧晨正在用止血带缚那人的肩部,那里有个巨大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血。“可是……一直在响。”萧晨知道是什么事儿,乔鑫前天说起来菲菲这几天感觉不太好,医生也说有点儿危险,萧晨答应帮她联系一下妇产科的主任,让主任帮着检查一下看看。当时约好了早晨八点半在医院门口集合的,这会儿乔鑫找不到自己,可能正急得焦头烂额呢。但是萧晨完全顾不了他。这个伤员伤得很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