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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间偷运进来的。他的推论丝丝入扣,确能构成一个可信度极高的假设,但列出的证据都还差点火候,人命关天,没人敢凭想象认定结果。风元驹见他再拿不出其他凭证,置之死地而后生地大笑起来。“你这黄口小儿编故事倒有一套,可全是捕风捉影,荒诞不经,看见一堆不成形的蜡油就说那是大哥的假人,我还可以说你指鹿为马呢!想治我的罪,得拿出铁证!”他毒焰嚣张,更惹人生疑,管家们大多已相信他就是真凶,纷纷凝睇商荣,巴望他拿出有力证据。“证据在这儿,你们快出来看。”门外一声娇咤,苗素回来了。人们一涌而出,见门前立着两尊一人高的泥胎人像,是尚未动工的粗胚。苗素说:“这是我们在风二爷制作塑像的工坊找到的,泥巴还没干透,显是最近两天制造的。我纳闷风门主刚刚亡故,做弟弟的怎有心思玩乐,便撬掉了泥胎上一块土,你们来看看里面是什么。”她向赵霁递出眼色,二人同时推倒人像,厚实的泥胚如蛋壳破碎,露出骇人的内芯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三个少年扒开泥壳查看,死人的脸都被剁烂,耳朵手指也被切除,凶手为掩盖他们的身份可谓穷心剧力。然而冰雪虽厚,过不了六月。商荣对众人说:“这两具尸体中肯定有一人是失踪的口技艺人公孙谦,就算毁容断指,他的家人也定能凭其他身体特征辨认出来。另外一具,则是那假冒风门主,追杀风大少爷的武人了。”目睹这分量十足的证据,管家们不再存疑,相继回望瘫在茅屋里的风元驹,像在观看一只现出原形的妖怪,不寒而栗。而风元驹也清楚接收到屋外的动静,恨恨咒骂那该死的戏子,之前他再三追问他有没有被熟人撞见过他们见面,有的话一定要找出来灭口,公孙谦却向他撒了谎,害他棋差一步,满盘皆输。他不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般不留余地地歹毒,只意识到自己包子皮破露了馅儿,大势已去,休想再抵赖。因此当风?}等人回到他面前时,他启动了另一项刚刚构思好的阴谋,破罐破摔地对众人说:“你们既然全猜出来了,我就不在这儿多话了,苗?},你也不想我们风家名声扫地吧,那剩下的话咱们到庄子里去说,只许你听,最多加上一个陈掌门。”以为他要坦白罪行,风?}接受条件,命人将其抬回神冶门,风元驹又要求陈抟替他解xue,陈抟考虑到他武功低微,易于制服,很干脆地同意了。他们来到西花厅,风元驹自动瘸腿走向厅上的首座,只许风?}陈抟留下,关门后冷笑道:“陈掌门,你们师徒三人真是我风元驹命中的煞星,早知道我就该等你们离开以后再动手。”陈抟与他相识多年,今日看破他的禽兽嘴脸极度愤恨,诘问:“那你为何急着行凶,不留一点挽回的余地?”“哼,这都得怨我大哥,他跟我翻脸后当场说要更换继承人,把风高畅叫回来,赶走我和灿儿,还要请你做见证人。他这么无情,也不能怪我不义!”“你勾引大嫂,诞下孽胎,本就**丧行,怎怪得风门主?他再无情也不似你心狠,对自己的同胞手足下杀手!”“我和灿儿他娘两情相悦,大哥才是我们中间的绊脚石,我就是顾念兄弟情分才让他活到今日,还容忍灿儿认他做爹,可是他知情后却开始敌视我,还对灿儿百般作践,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就毁了灿儿他娘的祠堂。我不能容忍他伤害我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非杀了他不可!”真正的坏蛋不会忏悔,他们的世界黑白颠倒,他们感知不到罪恶,还认为那是自己反抗伤害的权利。观念相左,陈抟无言以对。风?}比他看得明白,只想问出最后的犯罪情节。“马叔为什么替你顶罪?”“哼,我也不知道,我被他捏断腿,又受胁迫供出实情,还以为他会抓我来向你们邀功请赏,没想到他大哭一场后竟然叫我滚。”“你听到他认罪**的消息就一点不吃惊?”“吃惊啊,可回头就想通了。他对我爹最忠心,要是我和大哥兄弟相残的事传出去,我爹兴许会被人戳脊梁骨,子不教父之过嘛,马秋阳欠了我爹的情,当然想拼了老命保全他的名誉。”风?}已充分认识到他的无耻,懒得再费口舌指责他,接着问:“你是怎么杀死门主的?”“哼哼,你那么聪明,自己猜一猜呀,或者让你那鬼灵精的侄女帮你猜。”“……门主确系窒息而亡,我想你大约先对他下了迷药,趁他昏迷,用浸湿的纸张一层一层封住他的口鼻,将他活活闷死。”“哈哈哈,没错,话说这法子还是当年从你口中听到的,说你是帮凶也不为过。那天夜里我带了酒菜去找大哥,假装向他认错,还跪地求他原谅。他一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惯了,以为我当真怕他,很轻易就相信了。我动手前也犹豫了一下,可一想他不死,我和灿儿就没好日子过。光我一人受苦还罢了,我答应了灿儿的娘好好照顾儿子,不能对她失言。”风元驹癫狂地畅述恶毒心路,陈抟越听越怒,放弃涵养插话叱骂:“为了一己私情枉顾天理人伦,你还有没有良心!”风元驹也燥怒相对:“你一个外人少说风凉话,问问苗?},大哥生前真把我当成亲兄弟吗?他对我只有高高在上的施舍,从没平等看顾过!”陈抟希望风?}也正直地驳斥他,不料听到意想不到的隐秘。风?}风平浪静说道:“你说得没错,但门主做得更没错,你本来就不是风家的人,凭什么要求他把你当成亲兄弟?”他存心刺激那丧天良的歹徒,当着他的面向陈抟揭秘:“陈掌门可能不知道,神冶门前代门主的续弦夫人曾是崆峒派一位女侠,落难后为前代门主所救,前代门主对她一见钟情,不在乎当时她已身怀六甲,执意娶她进门,不久生下这位风二爷。事后爱屋及乌地当成亲子抚养,还禁止家下人议论。四十多年过去,知情者多已凋零,但总还剩下几个,我也是偶然听庄里的老人们说起的。”说完斥责变貌失色的风元驹:“风家两代门主都不曾亏欠你,你却yin人、妻,夺人嗣,残杀兄长,诬陷侄子,忘恩负义莫过于是!”风元驹颤抖的手死死捏住座椅的扶手,像要捏碎一生的屈辱不甘,人不能选择出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命运这条路生来注定,所有的成长经历都是早已刻画好的脚印,一步步踩着就走到了无法回避的终点。他站在毁灭的尽头却心无杂念,全部意识集于一点完成最后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