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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都粗略念过,五经就只读过,但毕竟才疏学浅,读了也不过不求甚解,不能明了其深意。名师大家的游记杂文,倒是更有趣些。”“哦?”杜绍榕一扬眉,登时对她刮目相看:“能读完四书,便已是不易。游记杂文……都喜欢哪些,说几段给我听听。”小棠登时红了脸颊,颇为不好意思地将砚台推过去:“公子,你不是要写信么。”杜绍榕放下笔,摆摆手:“无妨,念几段你偏爱的。信么,早写晚写都一样。”小棠支吾片刻,道:“那……公子莫要笑话我。”“怎会,怎会。”杜绍榕笑笑,稍稍仰起脸,松散系起的长发滑向了肩后。小棠绞着衣角略思索片刻,清咳一声,剪水双瞳望向窗外虚空,吟道:“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xue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声清嗓脆,音起调伏,悠然道来葱郁闲适之景,如兰叶垂露,梅间点雪,多了分灵动情致,让人更生向往。杜绍榕默默凝视着她,思绪跃过这禁锢他十年的庭院,遨游极空,目中尽是清河碧涧,高峦深瀑,老妪少年各享其乐,天下人,无不畅颜。***************************“用过饭再走么?”林烨坐在桌子上晃腿,看常臻收拾行装。“不了,我得去镖行。”“哦……”常臻听他拖长了尾音,手里动作微顿了顿,扭过头柔声问道:“腿还难受么?”林烨嘻嘻一笑:“早不难受了。”“以后莫要这般胡来,若真伤了经脉,或是染上风湿,就得和你师父一样,坐一辈子轮椅。”林烨大大咧咧摇爪子:“怎会怎会,陈大侠妙手回春,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原来他那日跪坐太久,血脉受阻,两条小腿竟一直毫无知觉。常臻急得团团转,又是以活血药水热敷,又是以银针导入真气揉按,折腾了大半日,尚有好转。见他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常臻转过身叉着腰,没好气:“你再说一遍,源州的事就玩儿完。”“啊?你真带我去源州?”林烨瞪圆眼睛,“我以为我做梦呢。”“我何时骗过你。”常臻无奈一叹,“只不过你先答应我,好好练功。源州环境恶劣,把身子养好,否则半路病倒,我可帮不了你。”“一定一定!”林烨重重点头。常臻见他喜上眉梢,稍稍放下心来。若给他一个念想,一个期待,或许这次的离去便不会给他带来太多不悦。林烨探出脑袋:“你给沐颜斋带的什么好东西?沉甸甸一大包。”“斛珠子。”“给我几颗可好?”“你要女孩子家的玩物作甚?”“前阵子刻了一支步摇,想用白珠做点缀。”“只许拿几颗。缺斤少两的,叫我没法交代。”“是是,三颗就好。”林烨边笑边挤眼睛:“哎,泓州女儿节,男子要赠信物给心上女子。你可有准备?”“嗯?没有。”林烨装模作样摇头长叹:“你这个人,忒的没情致,看上你的女子都白瞎了眼,倒了八辈子霉。”常臻乜他一眼,一巴掌拍上他脑袋瓜:“我又没有心上女子,瞎折腾什么。”林烨揉揉脑袋顶,啧啧道:“你可是有龙阳之好?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女人都没有。”常臻便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这个傻子,为何非要把我往别人怀里推?转念又一想,他定只当自己是兄弟,并无其他念想,如此打趣也实属平常。这么一忖,便不由沮丧起来,扭回身接着往包袱里塞东西,嘴里讪讪敷衍:“废话太多,且先管好你自己吧。”“我?我不急,不急。”林烨从桌上蹦下来,去掏那包斛珠,“那步摇是做给小棠的。我看那丫头八成看上我师父了。”常臻猛回头:“啊?”“你这大老粗,铁定没发现。”“我、我怎么大老粗了?”林烨拈出三颗大小均等的斛珠,眯起一只眼,对着光线挨个细看:“这些日子我常叫她去浅草院送些益补的汤品和点心,那丫头每次回来都神采奕奕,眉目流光,说将军家老树也好,枯草也好,桌子也好,椅子也好。敢情以往在咱们林家,都是吃糠咽菜,睡马厩盖稻草。”常臻一挑眉:“韶华将军这么些年一直孤身一人,小棠心细伶俐,能照应着,倒也不赖。”“我瞧我师父心情也好的很,整日眉开眼笑的。倘若她真要嫁过去,我想先收她做义妹。”常臻点点头:“林家养女与韶华将军,说出去也算门当户对。只不过……皇宫实录里对韶华将军的记载,应该是十一年前已战死沙场。而且,如若真存在刺杀韶华将军一事,恐怕小棠即便嫁过去,也过不得见天日的安生日子。”林烨将珠子捏在手心里,扭头看着常臻,正色道:“所以我想叫你帮着打听打听,你爹在宫里认识那么些人,总有法子打听到韶华将军当年流落的真相。”常臻想了一想,道:“我尽量。不过,这桩亲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当年皇帝废二相制,实行宰相制,原本为了避免两党相争,可偏偏改制的过程闹得腥风血雨,其中林林总总,阴里阳里,不知祸害了多少英杰。既然韶华将军也牵扯其中,他的事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嗯。”林烨靠上桌边,歪过脑袋,指头沿着桌上木纹来回划拉:“皇城高墙深深,幽魂怨灵无数。建功立业与天诛地灭者,还能名留青史供后人瞻仰唾骂。可更多的是当了替罪羊的,杀了封口的,还有跟错了主子的。糊里糊涂在世间走一趟,稀里糊涂就魂飞魄散了。你说,冤屈不冤屈?”常臻注视他片刻,缓缓道:“算不得冤屈,不过生死有命。”林烨抬起头,眨眨眼:“我还以为陈大侠最不信天命。”常臻一摆手:“你成日里叨叨,即使我不信,也早被你潜移默化了。”林烨晃晃脑袋:“想不通之事情,无法解决之事,也只能用天命难违来解。说到底,还是我见识浅人又懒,不求甚解还满肚子大道理。”常臻一奇,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哟,今儿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林二爷何时变得这么有自知之明了?”“士何可以不游也?”林烨咧嘴一笑:“吾候君归,君去吾随。”常臻的笑容中满是宠溺,他猫下腰,从枕下掏出个锦纹布面、精雅细致的细长盒子,塞进林烨手中:“等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