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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废物,和那些……和那些老不死的有什么差别?有人还记得他们吗?没了吧,被人忘记的人就是死了,那就去死!”“只有上帝才有权带给别人末日。”戴明月说,他拍了拍龚小亮,龚小亮从挡帘下望出去,黑灰色的地面上多了一道更黑更幽暗的影子。“那那帮老家伙的上帝就是安眠药!”龚小亮一惊,抓紧了戴明月的手,戴明月咳了声,朴智勇又说:“上帝告诉我们要我们帮助别人,爱别人,爱这个世界,我尽我的所能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我为这个世界做了贡献!”戴明月道:“我的孩子,你真的爱这个世界吗?还是你希望这个世界爱你?”他还压着声线,听上去十分老成,历经沧桑。朴智勇说:“神父,我是来忏悔,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他走了。他的脚步声远了后,龚小亮从地上起来了,他和戴明月挤在狭窄的隔间里。龚小亮问他:“你听出来是谁了吗?”戴明月点了点头,他拍拍龚小亮的膝盖,起身了,龚小亮也要起来,戴明月却按住了他。他走去了隔壁,坐在了朴智勇才坐过的,龚小亮曾坐过的,那忏悔罪过的地方。龚小亮隐约能看到他的脸孔,只是他看到更多的是窗格的阴影,它们现在像极了一张扭曲的棋盘。戴明月说:“我有罪。”龚小亮应道:“世人……都有罪。”“我想问问,我的忏悔,我是在向你忏悔还是在向神忏悔?”他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说话,听得出来,他在迟疑,他的尾音是颤抖的。或许他是在担忧。他紧跟着问的是:“他会听到吗?”龚小亮咽下口唾沫,说:“他会听到。”“他会原谅我吗?”“你为什么需要他原谅?”“我利用了他,我用他的罪恶感绑架了他。”“每个人都有罪。”戴明月问:“罪会消失吗?”“人,生来就带着原罪。”龚小亮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边戴明月听了他的话,似是松了口气,片刻后,他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他会爱我吗?”不等龚小亮回答,戴明月声音一高,自己道:“他必须,他害得我……!”他又急忙改口,“神会爱我吗?就算我不相信他,我没有信仰,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他的爱,就算他给了我爱,我也不知道那是爱,就算我可能也爱他,但我不知道,我糊涂了,我真的搞不清楚,就算这样,神也会爱我吗?他愿意吗?”龚小亮听着,说:“会有人来的。”他往外看,那黑影涨开了,铺满了他的视线。男孩儿还在弹钢琴,刺耳而聒噪。“会吗?”戴明月问道。“会。”龚小亮说,”耶稣降临时,你要做好准备。“隔间一黯,戴明月离开了,龚小亮也走了出去。他们从教堂出来了。两人站在教堂门前,望着前方,远处。龚小亮点了根烟。从教堂门口延伸出去的那条窄路上唯一的一盏路灯投射出一束三角状的光。它仿佛矗立在黑暗的尽头。那光下是一道又一道车轮印。戴明月也点了根烟,问龚小亮:“你说现在雪松江公园还有滑冰吗?”龚小亮看时间,十一点半了,他说:“可能还有。”戴明月点点头,抬脚迈开了步子。他们抽着烟,往雪松江公园的方向去,路上路过十九中。戴明月招呼上龚小亮,从后门爬墙翻进了学校。十九中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自行车库挪了位置,图书馆粉刷一新,逸夫楼外多了两尊铜像,据戴明月说,两年前一个校友荣归故里,给学校投了不少钱,逸夫楼外那两尊人像一尊是给一位叫宝天的军人立的,47年那会儿是他解放的牡丹,另外一位也是位战争英雄,在十九中念了两天书就上了抗美援朝的战场了,杀了不少美国人,韩国人,后来不小心踩到了朝鲜人埋的地雷,当场炸死了。听完这两尊雕像的来历,龚小亮找了个垃圾桶,扔了抽完的烟,说:“这个时候听这种事情,有点恐怖。”“是有点。”戴明月摸摸手臂,带龚小亮进了一幢教学楼。夜风乱吹,空荡荡的楼道里时不时传来些诡异的声响,咔一声,叮一声的,有时还会哒哒哒连着响,好像乒乓球掉到了地上。龚小亮起了身鸡皮疙瘩,戴明月走在他前面,问他:“要是见了鬼怎么办?”龚小亮说:“坐在窗口打伞的穿红衣服的女鬼?”戴明月笑开了,停在了高三一班的教室门前,摸出一串钥匙,开了门。龚小亮跟进去,戴明月关上了门。龚小亮忍不住问他:“你还有这里的钥匙?你不教一班的吧?”戴明月冲龚小亮一抬眉,满脸堆笑,小声和他说:“我偷偷配的。”他还说:“有时候晚上我会来这里坐会儿。”戴明月指着讲台,“我想要是真有冤魂,她见到我,有什么要和我说?”龚小亮看着他,忽而,他的眼角闪过两道白光,他还听到了些脚步声,龚小亮忙拉过戴明月,蹲了下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龚小亮偷偷往外觑了眼,原来是两个保安打着手电筒从教室外经过。戴明月和他招了招手,两人躲到了讲台下面。光线远去,踏踏的脚步声也渐渐轻了,最终消失了,但龚小亮周围还是很吵,他被戴明月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团团包围了。戴明月亲了他一下,龚小亮便回吻了他一下,戴明月把手伸进了他的头发里,他也用手抓住他的头发,他像在拷贝戴明月的一举一动,但他的动作比他的更轻,也更柔。戴明月问他:“你要走了,是吧?”龚小亮吻住他的嘴唇,他们抱在一起接吻了,这个吻变得很深,深得喘不过气时,两人又默契地分开了,歇一歇,再继续吻。戴明月的手滑到了龚小亮的腰上,他揽着他,龚小亮也这么揽着他。他们互相响应着,呼应着彼此的动作,一切显得很自然,也很顺畅,每一个吻,每一次呼吸的交换,都像是水到渠成,顺利成章。没人喊暂停,没人试图更深入,他们全都只沉浸在好像随时能暂停,又好像随时都能继续下去的亲吻中。戴明月又问龚小亮:“你想去哪儿?”他的语气轻松。“现在吗?”“对,就现在。”龚小亮说:“澳大利亚。”“澳大利亚?”“听说那里的十二月很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戴明月先松开了手,他躺在了讲台边,看着天花板。一抹云影飘了进来,他伸出手,描着那影的轮廓。龚小亮躺在了他边上,也看着那影子,说:“我们家住得离铁轨很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