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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逐渐暗下来,终于可以回府歇息一会。“诸位也都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因着近来事务繁多,连带整个户部的人也跟着他一起没日没夜地忙着,胤禩坐镇在此,他不走,其他人更不好走。户部尚书张鹏翮笑道:“王爷先回去罢,下官这还有点事,一并料理了,免得明日来又麻烦。”胤禩为人随和,与风风火火,冷肃严厉的皇帝放在一块,堪称鲜明对比,在皇帝那里饱受风霜摧残的官员们,再与胤禩相处,顿时觉得如沐春风。这张鹏翮前些年因治河一事曾受康熙训斥贬职,胤禛登基之后,便又将他拔擢上来,与胤禩共事,他为官清廉,却不是不知变通,迂腐刻板之辈,故而胤禩与他也颇为相得。“你不走,你底下那些人怎么好走,你就当体恤他们,别在这里耗着好,有什么事,明儿再办!”胤禩一边起身,却冷不防眼前一黑,往前踉跄了一下,幸而张鹏翮眼明手快,赶紧出手扶住他。“王爷?!”“没事。”胤禩摆摆手,静待晕眩感和双目不适的感觉褪去。旁的官员看到此景,也忙围上来询问。张鹏翮见他脸色不好,不由道:“不若请太医过来看看吧?”“就是起身急了点,老毛病了。”胤禩笑了一下,不以为意。每当劳累时,双眼的痛感就要剧烈些,这是当年去山西平阳落下的毛病,太医来来回回也只会让他静养,许多年下来,胤禩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病从浅中医,下官看王爷气色欠佳,这些事情其实下官们也办得来,您还是多歇息着好。”张鹏翮劝道。胤禩吁了口气:“出旗民往东北屯田一事,尚有八旗旗主和宗人府帮衬,这边光是摊丁入亩,也够各位忙活的了,我怎可不以身作则,再说过了这一阵,也就可以喘口气了。”他顿了顿,又对其他人笑道:“大伙多加把劲,等事情告一段落,王爷请你们上何氏酒楼吃酒席去。”众人自然纷纷笑应。又说了几句,胤禩便让他们各自散了。出了衙门,陆九早已等在那里,旁边停了一顶软轿。“爷,回府去?”胤禩想了想。“进宫。”他手里还揣着一份条陈,是关于八旗生计的一些想法,趁着这会儿刚写完,想着先送进去给那人看,左右此时西暖阁的烛火必然是亮着的。到了那里,果不其然,西暖阁里灯火通明,那人正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一面还抓着本奏折在看,见胤禩一来,丢下奏折,连龙靴也不穿了,就下榻走过来。“诶,皇上,小心地上凉!”苏培盛忙上前拿了靴子要给他穿上。“多事!”胤禛咕哝一句,仍自己套上靴子,疲倦的面色仍不掩喜悦。“你吃过没?”胤禩一笑,同样是满脸风尘倦色。“还没,刚写好的条陈,想着宫门还没落下,就赶着送过来给皇上瞧瞧。”苏培盛极为机灵:“那奴才这就给王爷拿些吃的来?”不待胤禩回答,胤禛已道:“快去!”又对胤禩招手:“快到炕上来暖暖,走了一路,外头冷吧?”苏培盛识相地退了出去,又轻轻阖上门。“不若今晚就在宫里头留宿吧,也别回去了,这天色都晚了。”“于礼不合。”胤禩确实冷了,也不推辞,便坐到胤禛的对面。胤禛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过来,一把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暖住他冰冷的身体。“这里是议事的地方,先帝时也有臣子彻夜商议政事被留宿于此的,有什么于礼不合?”说罢又把自己没动过的点心碟子挪过去。“你先吃点暖暖胃,吃的一会儿就送来了。”胤禩点头,随手拿起一块塞入嘴里,也不知尝出滋味来没有,便将条陈递给他,一边想从他怀里挣出来,这皇帝抱着王爷,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他们这君臣二人的脸都不要了。胤禛却不肯放手,登基之后,养心殿已成了他常驻之地,守卫与保密性自然是极妥当的,再说还关着门。看了片刻,他咦了一声,全副心神都放在上面,抱着胤禩的手松了些,他趁机挣开,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去。“开禁采煤,分产承耕……嗯,迁移宗室回驻盛京?”胤禛轻轻念出声,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惊讶。胤禩苦笑:“这最后一条乃是下策,非到万不得已,不能实行,臣弟只是怕如今八旗人口日益增多,却大都不事生产,窝在京城这块繁华之地,长久下去,后果堪虞,倒不如命这些人迁回龙兴之地。”胤禛点点头:“此策一出,必招来不少宗室反对,现在还不至于到那一步。”胤禩叹道:“若真有那一天,一切罪责由臣弟来担就是,反正先前破除八旗子弟不得经商务农的祖制时,已是千古罪人了。”他只是想将上辈子没能做到的事一一做了,古往今来那些意图改制变革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只是他这死过一遍的人,对这些身后荣辱,早已不放在心上了。“这是朕首肯的,若有罪责,也该由朕一力承担,与你何干?”胤禛不悦道。胤禩一笑,引开话题:“四哥似乎愁眉不展,可有什么需要臣弟效劳的?”被他这一提,胤禛拿起手边一份折子,丢在他面前:“总有一天,朕要将这些贪官都一一铲除。”胤禩打开一看,折子是苏州织造李煦写的,里头说的不过是些寻常琐事,例行请安,先前江南三大织造依附先帝的十四阿哥,可到最后皇位归属却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以康熙与他们的关系,竟也从无透露半点风声,三家之中,以李家最为活跃,也最招胤禛的恨。“李煦这是想讨好四哥,在摸您的喜好呢。”胤禩看罢,微微一笑。胤禛冷哼一声:“朕还用不着他的讨好!”胤禩瞧见他眉间隐忍的烦躁,心知他这些日子以来被层出不穷的政事压得喘不过气来,后宫又因乌雅氏闹得不安宁,只怕他现在不过是在苦苦压抑自己想要发作的冲动,不由抚慰道:“四哥且再忍耐些时日,此时若没个由头,不好动手。”“西北那边可还缺了些银两,碰巧可以抄了他们填补!”胤禛冷笑一声,忽然觉得屋里温暖得有些燥热,不由下榻走了几步。“你说朕是先从京城查起好,还是从江南那边开始彻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