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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走到搭着抹布的水桶边,一下一下地搓着指缝沟壑里的余灰和血迹。回到座位,徐然的手立刻就覆了上来:“又裂开了?怎么还用那讲台的水洗手,不怕感染吗?”“谢谢。”何许人的声音在流泪时压抑得有些喑哑。徐然扭开一瓶干净的纯净水,用纸巾蘸着水小心地擦拭着何许人手上裂开的口子,一边擦一边观察着何许人的表情,生怕自己没轻没重又弄疼了他。何许人的手被捂得发烫,手里的血液仿佛极速流动了起来,徐然的手像炙热的炭火,烧得何许人皲裂的伤口痒得难耐。何许人忍不住用指甲搔过裂口边的皮肤,一下就被徐然给按住。“不许挠!挠坏了疼死你。”徐然把手搓热,又覆上何许人的手。“徐然,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何许人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徐然想也不想就要张口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可是上课铃不巧地响起,打断了徐然的话。下课之后,何许人和徐然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这个问题。何许人默默自责: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徐然对很多人都很热情,他把我当朋友,这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我何必有这种龌龊的期待。徐然长吁一口气:还好没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何许人一定会把我当作变态吧!他家教这么严,肯定接受不了这些。纵使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隐瞒着自己的期许,初中最后的两年时光还是让他们越来越亲近。中考前三个月有一场选拔直升本校高中部的考试,在父母要求下紧急备考的何许人被调离了徐然的身边。何许人本来就不爱走动,整天都埋头在书堆里刷题复习,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平日里最喜欢找自己聊天打发时间的徐然没有再来sao扰自己。选拔考试何许人又落选了,何许人很庆幸,自己又能和徐然多相处三个月了。复习后的再次见面,徐然的面色很颓唐,看到何许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怎么能快速赚到很多钱吗?”何许人哑然,胡乱应对了几句就仓皇逃开。眼前的徐然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徐然大不相同,浑身散发着一种陌生的阴暗气息。那天之后,何许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徐然了。最近一次听到“徐然”这两个字,还是在距中考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那时何许人正在吱呀的电风扇下推算着化学反应,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站着一个面容枯槁却衣着光鲜的妇人,一见到何许人就按住他的肩膀:“同学,你最近一次见到徐然是什么时候?他说了什么?”何许人被徐然母亲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简单地交代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班主任稳住徐然的母亲,挥手让他回教室:“何许人是和徐然玩得最好的朋友,他说没再见过也没有办法了…”何许人麻木地回到座位,继续推算着下一步的反应,脑袋里却空空如也,想不出任何的知识点。第11章咫尺中考当天,恰逢端午,天阴沉沉的。何许人的考场被随机分配到了市北四小,步入考试区,家长禁止入内,推拉门外的父母目光殷切,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迎接第一场学习生涯的考验。考生提前在备考教室外等候,考前半个小时开始入考场。何许人提着透明考试袋的尼龙绳,在考场外反复核对着考试用品是否备齐。“哎,徐然,你这几个月去哪了?”隔壁考场的陈铭十分惊讶。徐然?何许人迅速从人群中脱身。徐然站在隔壁考场的同学之中,简单地打着招呼。一步,两步,三步……何许人走到徐然的身后,有些局促地开口:“嘿,徐然,你也在这考试?”徐然循声转头,习惯性地拍了拍何许人的头:“加油!我就在你楼上的考场,正对着的,到时候我如果有不会的,你就给我心电感应。”何许人不知如何作答,这时才发现,短短的三个月,他们之间的疏离已经开始形成一道阻隔的屏障。“开玩笑的,你是好学生,好好考,我们六班的骄傲。”徐然粲然一笑,把又想伸向何许人头的手尴尬地收回,最后迟迟地拍在他的肩上。何许人看着徐然挥手和同学再见,转身消失在上行的楼梯口,心中怅然若失,却还是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考场。一连几个月的刷题,何许人早已游刃有余,提前完成试卷的他只能无聊地干坐在座位上发呆。目光从试卷上的印刷体巡视到手写体,渐渐又游离向头顶,何许人的视线仿佛可以洞穿这块已经些许发霉的石灰天花板,锁定在某个人的身上。徐然是不是就在我的正头顶?他是不是也被这道默写给难住了?他紧不紧张?何许人的脑子里浮现出各种猜想。“啪”地一声,何许人的头被什么给轻轻地砸了一下。“诶,同学,帮我们捡一下那个纸条。”隔壁桌的考生压低声音凑过头来,同时指了指地上。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何许人见到了那个“纸条”,按实际情况来说,他觉得这个拳头大小的纸团应该被叫做“球”。何许人全当没听见,低头假装检查答题卡,他可不想在考试里参与舞弊。如果可以,何许人甚至想站起来大声向监考老师揭发这群人。可何许人还是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考前老师曾叮嘱:“如果有人作弊你最好当做没看到,不要影响你自己。”何爸也不在意:“哪里来的那么多作弊抄袭,你管好你自己,保证你的正常发挥就好。”何妈则是不屑:“你以为别人都会抄你的吗?就算有人抄,也和你无关。”“啪——”又一个纸团砸到何许人身上。“帮忙传一下纸条会死吗?”另一个考生阴阳怪气地说道,“装什么清高,自己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学生。”何许人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坐在讲台上看报纸的监考老师立刻注意到了何许人的动作,厉声问道:“这位考生,你站起来干嘛?”何许人很想大声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我做完了,我要提前交卷。”话毕,何许人把准考证和笔一股脑全部塞进文件袋里,拿起试卷和答题卡交给老师就出了考场。离收卷清算还有十几分钟,整个校区还是封锁着的。何许人提起倒在走廊上的伞就下了楼,校门的推拉门外已经围满了等待的家长,何许人踮脚眺望了一圈,不出意料地在人头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等待收卷铃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