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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想长歪,还是别乱动。”何许人一听,顿时安分下来:“我们不用和他们一起做工吗?”“不用,我们这些逃跑的人都没有机会出去,只能被关在这里,隔三差五去电一电,供他们打一打。”说完,8号低笑一声。何许人摸了摸坚硬的石膏,看了眼对面仍旧在昏睡的那四五人,不知该做些什么。“……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何许人无事可做,默默地背起了文言文。“你是高中生?”“嗯,如果我没被关在这里的话,我应该是读高三了。”“高三……你父母为什么把你关进来?”“我……我心理有病……”“呵,你也是同性恋?”“对。”“你怕什么?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你天生的爱人方式,为什么要退缩,为什么要自责?”“我……”“就因为没能达成他们的愿望?没能按他们的伦理观所设计的道路生活?”“我爸妈说这是变态,是恶心的心理疾病,在他们眼里,我或许就和烂泥狗屎一样,都是脏东西。”“……这是爱,是很多人想有都没有的东西,怎么会脏……”何许人没有想到这个高大的青年会突然泣不成声,从他的身上,自己能找到只有同类才能产生的同病相怜感。第18章血色蔓延正如8号所说,这个房间里的人隔三差五总是会被带出去,然后满身伤痕或者是神志不清地扔回来。每个被带回来的人都像是被肆意践踏的破旧玩具,被堆积在这个连空气都难以流通的幽闭室里,只能感觉到生命的鲜活气与日俱减。何许人得幸于骨折,不必遭受三日一次的拳脚拷问,只不过换成了十五天一次却更为折磨的电击“治疗”。每经历一次电击,何许人都能感觉到大脑里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下一刻就要绷开。又是一次电击“治疗”,何许人已经放弃了计算自己在这里待的日子,因为每个清醒的白昼对他而言都漫长得几乎可以听见日光西沉的声音。8号倒是对这些非人的虐待习以为常,每日都还有闲情拉着何许人聊天。“我和他是大学同学……后来他毕业了直接工作,我考研读博……”何许人留意到,8号每每提到这个“他”,满脸颓败之色都会漾起温柔的笑。男人瘦削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涵养和有趣的故事,何许人神智犹存的时候从8号那听了无数关于“他”的回忆。和“他”共游名山大川,和“他”并肩发表获奖感言,和“他”深夜影院约会……何许人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同性恋和异性恋的爱情并无不同,一样的浪漫,一样的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何许人再一次回到幽闭室时,从左腿的石膏缝里掏出了一片透明碎玻璃。这片玻璃带着原酒瓶的弧度,在阳光的照射下能发散出融融的暖光。有阳光的日子,何许人就靠着这片玻璃和8号的故事虚度光阴。某天下午,8号照常拖了进来。鼻青脸肿,步履蹒跚,只是浅色的校服裤子上沾染了大块的褐红色血迹,男人眼中明亮的生气也变得幽深晦暗。“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伤到哪了!”何许人慌张地拖着骨头未完全愈合的腿扶起瘫在地上的男人。“我没事。”8号的头轻轻枕在何许人的大腿上,声音中带着嘶吼过的沙哑。“那你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何许人并不能从8号麻木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01702200059。”男人的嘴里突然蹦出一串数字。“什么?”何许人没太听清。“01702200059,01702200059……”男人突然像上了发条似的开始重复起了这串数字。“01702200059?这是什么号码?”何许人被反复提醒地记住了这串数字。“他的电话,德国的电话。”8号的声音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舒畅感。何许人默念着这串号码入睡,很快又被摇醒,直到8号确认了好几遍他真正记住了这串数字才被放过。太久没有被强制记东西的何许人在疲惫的梦里也来回按动着这串号码,电话那头是“嘟嘟”的忙音。就在何许人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喂?我是徐然。”又是那遥不可及的声音。“徐然,我喜欢你。”何许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你转头,我就在你身后。”徐然的声音由远及近。何许人转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徐然”的怀抱越来越热,暖意逐渐蔓延到全身,何许人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未出生时的羊水之中。起床号按时响起,何许人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深呼吸一口,鼻腔里瞬间涌满腥甜的血气。8号静静地躺在一边,脸上血色全无,四肢发白,手腕的筋rou被搅得血rou模糊,依稀可见森然的白骨。被血浸润的碎玻璃无声地躺在割腕的手边,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凉的淡红色。何许人的衣服也爬满了男人的血,他几乎还能感觉到这些已经凝结的血块带着8号的体温,紧紧得贴合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还附在自己的肌肤上诉说着未尽的回忆。何许人捏了捏掌心的凝血,眨眼间就破碎成无数的的粉末,落到地上,和尘埃混为一体。8号的尸体很快被“教导员”发现,直到他的身体从身边拖走,何许人都还是波澜不惊地发着呆。没有了8号的幽闭生活,何许人也逐渐变成了那一堆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可怜人。不知过了多少天,何许人突然被人带了出去。没有电击,没有殴打,没有辱骂。“教导员”一反常态地对自己微笑,给自己换上来时的衣服,左腿的石膏早已卸下,现在的何许人从外表上来看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回家吧,那是你的爸妈。”教导员推着何许人的肩走向大门,一对何许人十分熟悉的夫妻正在从门口往里张望。何许人听从指挥,一步一步,机械地走向那对男女。他们真的是我的父母吗?他们不是抛弃我了吗?这一切是不是又是梦?我还活着吗?那两张和自己带着血缘性相似的脸近在眼前,却陌生到让何许人不敢相认。“许人!mama想死你了!”何许人被何妈猛地抱住,木然得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脚。坐上返航的飞机,何许人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云巅之上的梦,隐隐发痒的左腿骨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