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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两年前骨折时,何许人没有办法摆脱那个地方,只能在极度的精神压力下等待着骨rou的愈合。所幸,骨头恢复得很好,只是那段时间的阴冷潮湿永远被封印在了自己的左腿。跨年夜很盛大,城市里处处张灯结彩,只是受相关禁燃禁放条例的限制,城区少了几分炸裂的嘈杂与硝石的火气。下午一放学,徐然就拉着何许人上了街。街道上还有不少的店铺挂着圣诞的装饰,更多的已经换上了红火的新年意象。何许人的手还是很畏寒,才接触冷空气没几天就又冻得通红。徐然圣诞送了何许人一双手套和一条围巾,正好和自己的配成一对。徐然送的手套很保暖,内里是绒绒的短毛,这是何许人头一次收到的真正的礼物。其实以前何爸何妈也给何许人送过生日礼物,从新华字典到资治通鉴,从坐姿矫正器到英汉互译器……说来这些东西价格都不便宜,可何许人从来不觉得这些东西是礼物,相反,他更觉得这些东西是投资,父母期望自己成为家中飞出的金凤凰的投资。这样的想法在何许人离开那个地方之后越发清晰:我可能真的是他们的投资工具吧。徐然和何许人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大学城附近的商场和小吃很多,路上还有无数年轻人喜欢的商品陈列于柜台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溢于言表的朝气与喜悦。“何许人,我们去吃那个火龙果千层吧!看起来好好吃!”何许人还沉浸在对父母是否该憎恨的纠结中,下一秒就被徐然牵着手快走了起来。“你看,新品!感觉应该还不错!要不要来一块?”徐然拉着何许人进了西点店。“您好,麻烦给我拿两份这个火龙果千层……”何许人找了店内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还是有些拘谨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布艺沙发,漆白的小洋桌,窗边复古的花架和清新的绿植……严格来说,这也是何许人第一次真正走出校门游览这座电视上常常出现的城市。“吃吧。”徐然把装蛋糕的小碟推到何许人面前。何许人用一个指头把它拖到面前,细细地打量着。红色的可丽饼皮,轻盈的奶油,每层都夹杂着各色的鲜果果rou,看上去格外诱人。“笨,店里有暖气,不用戴手套。”徐然拉过何许人的手,摘掉手套后又趁机握在手里多摸了几下,才把叉子塞到他的手中。何许人其实不爱吃奶油,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类雪白的半凝固食物留给味蕾的只有黏腻与厚重。可是这块蛋糕里的奶油完全不腻,和小时候吃过的口感完全不一样,清甜,丰盈,有着和其外表相称的美味。何许人一边吃,一边看着徐然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怎么了?”徐然啧了啧舌:“说实话,这个千层不怎么好吃,有点失望。”何许人点点头,默默把喂进嘴里的蛋糕叉得更小块一些。原来他吃过比这个更好的蛋糕,何许人心里突然生出了小小的落差感,连嘴里的奶油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徐然和何许人都没有吃完那块千层,草草结账后,两人就去了蓝色港湾看星灯。“怎么?不开心吗?”徐然拉着何许人的手走在蓝色的灯幕下,可何许人兴致在出了学校后似乎一直都不太高涨。“没有。”何许人抬头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啊!”一个职业装的女性从何许人身边擦过,撞到了肩膀,发出一声惊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明明不是何许人的责任,可他却不停地低头道歉。“没事没事。”女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揉揉肩膀又快步走开。徐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把还站在路边低着头的何许人拉倒怀里。何许人被徐然的手带着抬起脸来,眼眶已经发红,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未干的水珠,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揪心。“你怎么了?”徐然带着何许人走过星灯栈道,最后在一处无人推搡的昏暗角落停下。“我很怕,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不对的,很多方面都不对。”何许人的心似乎变得越来越敏感,偶尔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联想到恐惧而悲观的可能。“哪里不对?你总要给我个理由或者例子吧。”徐然见何许人的围巾开了,又细心地把它围好。“我们这是违背自然伦理的,男女才是正常的关系……还有,我们的差距其实一直都很大,我们就算在一起了也不太可能长久……”何许人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只能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抽纸巾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在何许人抽出纸巾前,徐然已经取下了他的眼镜,轻轻地拭去那依稀的泪痕:“你不是说过要尽力的吗?我们还没有到未来,怎么你就把它想象成了洪水猛兽?你不用怕,就算你每走一步都退缩半步,我也会加快速度跑向你。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好。”何许人的情感变化越来越频繁,受影响而动摇也很容易,只是徐然的话像是有千斤重,压着自己的心也进化为无转移的磐石。何许人不戴眼镜的样子实在是呆萌得让人想搂进怀里,徐然自作主张,擅自把他的眼镜放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的眼镜。”何许人想要从口袋里拿回自己的眼镜,可手还没碰到就被徐然截住。“不要看别人,看我就好了。”徐然与何许人隔着手套十指相扣。何许人的度数并不太深,只是习惯依赖着眼镜去揣摩身边人的微表情,看得越清楚就越容易胡思乱想。身边人只有徐然,其他人在何许人眼里都是看不清面孔的过客,无论人潮多么拥挤,只要有徐然陪在自己身边似乎就很安全。“这是哪?”何许人跟着徐然一路进了酒店,开了房间,最后站在开放式阳台上。“你等等,很快就好了。”徐然看了看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大床,徐然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夜灯,氛围突然有些暧昧和旖旎。何许人和徐然一起坐在床尾,床垫的柔软程度让他再次感到不可思议,整个人仿佛都要陷进这被子里似的。房间里很安静,徐然又看了看表,突然舔了舔嘴唇:“还有点时间,要不我们做点什么?”“做什么?”何许人很茫然,心却不由自主地跳得很快。“何许人,我可不可以抱抱你。”徐然低头撩拨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些忐忑。何许人没有回答,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这让徐然挫败感十足。窗外突然响起了音乐,徐然跳下床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快来看,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