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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那人,竟紧张得不知所措。裴幼屏停步在她面前,却不先开口说话,指尖轻柔地抚过娇艳欲滴的花瓣,注视良久。苏挽棠只觉胸口生疼,也不知是跳得太快还是快要停止了跳动,视线自那沾染了露珠的白皙手指渐渐上移,陡然对上了他的目光,一瞬间,苏挽棠错觉几乎溺毙在那似水温柔中。“还记得你小时候喜爱吃桑果,可又怕染红口舌,便只能眼馋着其他师兄。”裴幼屏自袖中取出个小包,白色的布巾上有斑驳的紫红,他展开来,微笑地望着少女,道:“不知你如今是否还喜欢。”苏挽棠怔了怔,回忆一股脑涌入心间……收回掌心,裴幼屏垂首看向局促不安的少女,柔声道:“我曾试想过无数次,若有幸娶她为妻,将如何呵护,爱在心中。”苏挽棠脸颊生痛,耳根通红,她不觉朝后退去,喃喃道:“我……我只将你看作兄长。”“可我无法只当你是师妹。”裴幼屏慢慢走上前,道:“挽棠,你能否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足够,将我当作一名男子,而不是师兄。”一步步后退,一步步逼近,苏挽棠缓缓摇头,却连在否认什么都不确定,“我对你……你不要……不要对我……”无奈地笑了笑,裴幼屏停下脚步,道:“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对你……挽棠,你的要求实在为难我。”“不是这样!”苏挽棠猛地抬起头,望见他苦涩的神情不禁心怀愧疚,“抱歉,师兄……”“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年纪比你大,更该懂得成全。”视线留恋在少女面容之上,裴幼屏缓缓抬起手臂,然而举到半空又落回了身侧,他苦笑一声,背过身道:“我已向师傅说明,请求他解除婚约。”苏挽棠睁大双目,心猛地刺痛起来,唇角轻颤道:“爹肯答应了吗?”沉默片刻,裴幼屏转身,笑得温温柔柔,“别担心,一切有师兄在,我会令师傅点头的。”“为什么……”苏挽棠张了张嘴却再说不下去,她不明白心为何这般痛?“因为不想再见你伤心。”一捧桑果递了上前,裴幼屏轻声道:“师妹,你以后何时想吃,师兄一样会为你去摘。”眼眶一热,苏挽棠连忙垂下了头,晶莹的泪珠子便滚上了面颊,她抬起手背边抹边转过身,跌跌撞撞,匆匆忙忙地逃离了身后的男人。她第一次如此伤心欲绝,是比明白了余燕至的情意时更加的悲哀……待少女远离,裴幼屏将桑果尽数倒入了花圃之中,他眼中波澜不兴,随手折下一枝淡黄花朵,紧紧攥入掌心,而后松开,花瓣一片片自他指缝凋落。第38章38.不出所料,三日后,裴幼屏收到一封来信。信中寥寥数语,约他在城郊十里处的波风岗会面。裴幼屏随即将信烧毁,指间余烬荡荡悠悠地飘落上了桌面。缓缓坐下,裴幼屏端起茶杯,入口时才发觉茶水早已冰凉,越发苦涩。掌心按在额间,裴幼屏阖起了双目。他时常微笑,唇边有浅浅的细纹,即使面无表情也令人感觉温柔亲切。“疯子……”呓语自唇中泄露,裴幼屏睁开双眼,黑白分明的眼瞳覆上了层薄冰。倏忽起身,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他踱回桌旁,视线落在长剑之上,伸出指尖摩挲片刻,提进了手中。日落十分,裴幼屏赶到了相约地点,穿过一片密林是一处陡高的土坡,裴幼屏垂下视线,一步步向上攀行。黑色布衫,黑纱斗笠,山坡上一人正来来回回地走动,脚步既轻且慢。察觉到来人后,他一语不发地迎了上前,可对方却在他靠近时与他擦肩而过。“两年未见,你就与我生疏了。”暗哑的嗓音像老旧的桌椅发出的吱哑声,令人感觉压抑。裴幼屏背对着他,开口道:“这里并无外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呵。”轻快而愉悦的笑声透露出几分天真。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犹如少年的秀美面庞,再次开口,声音已与之前判若两人,“幼屏,我很高兴你能来。”夕阳西沉,景色被笼罩在一片金红之中。夏末的风吹起,紧贴着地面飞扬了一层尘土,裴幼屏收回目光,转身面对了那人……两年时光,他似乎并无变化,或许二十年后也将依旧如此,“梅清,你知道我不得不来的理由。”缓步上前,梅清边走边道:“你仍在为那件事生气?”裴幼屏忽尔目光锐利,唇角微微一抿,道:“为何打乱计划?我要的不是具行尸走rou。”梅清停步在他面前,笑得有些惫懒,“多少年了,还未尽兴?”“姑姑若泉下有知,定然会为你这句话感到心痛。”仿佛听到了趣事,梅清怔愣过后低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荒凉的山坡上,冷冷清清。裴幼屏伫立原地,漠然地看着对方。半晌,梅清止住了笑意,道:“姑姑最痛恨所谓名门正派,你才是真的令她失望。”裴幼屏淡然道:“这何尝不是种复仇。”“仇恨已经填不满你的欲望。”梅清摇了摇头,微笑道:“幼屏,你可曾回想当初?”“此事无须你提醒。”裴幼屏神色微变,道:“我所做一切不离初衷,你如今从中阻挠对你又有何益处?”风中起了一丝凉意,吹冷胸膛。遥望夕阳沉下后暗青色的天际,裴幼屏道:“真相大白,你以为圣天门会放任不管?梅清,你是自掘坟墓。”梅清语调自若,反问道:“你怕了?”神情恢复柔和,裴幼屏淡淡道:“你我原是同路人,今日你破坏这份关系,明日我也只能选择与你对立。”“何必讲得如此无奈,你既然背弃誓约,总不会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心中渐渐生出不耐,裴幼屏沉声道:“我不记得与你有何誓约。”梅清静静望那背影片刻,走上前,自后搂住了他,轻声道:“你答应过姑姑。”“你在威胁我?”裴幼屏对如此亲密的举动仿佛并不见怪,他任由对方搂抱,麻木而淡漠。鼻尖蹭过脖颈,凉滑的触感令梅清半眯起了双眼,唇似有若无地碰触那片肌肤,“若你我果真同路,你又怎会认为这是威胁?”沉默许久,裴幼屏才道:“为何送信给苏无蔚?”“我等了太久,既然你迟迟不动手,我只好助你一臂之力。”“你想过此举的后果吗?”“任何机会我们都可以拿来利用。”“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今余燕至身在圣天门,贸然行事会遭人疑窦,更何况那封信已令苏无蔚警觉,既失天时亦无地利,第一次能够瞒天过海,第二次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