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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欲。需要适当的清理清理,把不要的倒出来,否则有一天器皿会炸掉。唐远哭够了,人也差不多虚脱了,他垂着头,脑子里破碎的思绪正在一点点重组。不知道张舒然是从哪儿找到的那个声音,什么时候找的,在这个世上,知道声音的主人不是裴闻靳的,大概只有他了。换作别人,谁都会信以为真,毫不怀疑。因为真的太像了。唐远用猩红的眼睛看着男人,声音嘶哑,“别人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暗恋你暗恋的很变态,我喜欢碰你碰过的所有东西,把跟你有关的物品都收藏起来,没人知道我熟悉你的呼吸,心跳,鼻息,说话时吞咽口水的响声,录音里的声音听着跟你一模一样,却不是你。”裴闻靳自觉将少年的表白收进心底,他的眼神柔和,带着明显的表扬跟赞赏,“可你没有当场揭穿,你藏的很严实,所以你平安的从张家走了出来。”“我平安了吗?”唐远的呼吸发抖,情绪崩溃,声音尖厉,“我失去了什么你不知道?”裴闻靳提醒着他的少年,“那不是你今天失去的,早就失去了。”唐远抓起一把雪朝男人扔去,“滚你妈的!”裴闻靳蹲在那儿不躲,任由那团雪砸到自己头上,满身狼狈,他不但不生气,还勾起了唇角,“刚刚骂过了,换一句骂吧。”唐远,“……”裴闻靳低声安抚着少年受伤的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要走的路,你们只是道不同而已。”唐远不接受那句话,太苍白,太薄弱了,轻飘飘的,好像从小到大的那些日子都是泡影。裴闻靳看出来了,不强迫他接受。一时间周遭静了下来,雪花亲吻着少年痛哭过的眼睛,看他舔着自己被现实击打出来的伤口,笨拙又倔强。不远处的男人起身,“小远,回家了。”唐远像是没有听见,他的伤口血淋淋的,虽然已经不像在张舒然面前那样往外喷血了,却还是疼得要命,深可见骨,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愈合。即便愈合了,也会留下一道疤痕。唐远回想着从进张家到出张家的一幕幕,被冷汗打湿的后心又潮了起来,他在那个昔日随意玩闹的房间里试探了他的发小,究竟试探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只觉得可笑。牛逼,太牛逼了。人人都会演戏,谁也不输谁。真的演起来了,能把自己给迷惑进去,分不清现实跟虚幻。演的正忘我的时候,现实会突然给你一刀,就贴近你的心脏,凶狠的扎进去,皮开rou绽,想要让你致命。但你没有,你死里逃生,活了。于是你又哭又笑,觉得人生有多美妙,就有多cao蛋。唐远想起了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一句话,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他是既猜中了开头,又猜中了结局。今天的证实,显得他之前的自我欺骗有多讽刺。发小想要他爸打下来的江山。这就是现实要给他看的东西,强行撑开他的眼睛叫他看,不准他闭上眼睛,残忍的可怕。唐远的腿麻了,起不来,他捞了一点雪塞到嘴里,舌头上的伤碰到冰雪,刺刺的疼,“你们这些高智商的都没意思。”裴闻靳凝视着少年,“全都被你识破了。”对于这样的夸赞,唐远只能呵呵,他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晚上别想上床!”裴闻靳一脸无辜,“不上床我睡哪儿?”“我管你,”唐远冷笑,“爱睡哪儿睡哪儿。”裴闻靳说,“你得管我。”“滚蛋吧你!”唐远的嘴里有血腥味,眼眶一阵阵发热,他受不了的说,“裴闻靳,你怎么能那么冷静呢?还是不是人啊?”立在原地的裴闻靳突然几个阔步走近。男人的面色不正常,唐远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尚未开口,头顶的阴影就落下来,裹挟着恐怖的气息,他的脸被冰冷的手指大力捏住,嘴巴传来疼痛,口鼻里冲进来一股呛人的烟味。得了失心疯似的男人不知道抽了几根烟,正在用行动为自己辩解。箍住他的手臂在抑制不住的颤抖,力量极为恐怖,想要把他活活勒死,再一寸寸揉进身体里面。先前被裴闻靳克制的暴戾,狂躁,焦虑,以及……恐慌,都尽数释放了出来,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唐远,剖开了心脏给他看自己深藏在里面的那些东西,只给他一个人看。我也会怕,我其实没有多少信心,他无声的说着。唐远的痛苦跟不安随之慢慢减轻,被放开时,他浑身都软了,直接瘫在了裴闻靳怀里。“录音是假的没错,但资料是真的,你在商场唯利是图。”裴闻靳亲着少年眼角眉梢融化的雪水,坦荡承认,“确实如比。”唐远晕乎乎的想,看来他今后要多积德行善了。当晚唐远就发起了高烧。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胡话,乱七八糟的,没有逻辑。裴闻靳开车带他去医院,半路上他人清醒过来,吵着闹着要回家。俩人在车里僵持了会儿,裴闻靳掉头。管家提前接到消息,早早把王医生叫了过来,也让厨娘煮粥,所有人都伸着脖子等他们的小少爷回来。车开进唐宅时已经快十一点了,裴闻靳把少年从后座抱出来,喊了他一声。唐远的脸烧的通红发烫,额前发丝湿答答的贴着纱布,他睁着红彤彤的眼睛,一时分不清这是哪里。裴闻靳弯腰低头,蹭了蹭他干裂的嘴唇,“到家了。”唐远闭上了眼睛。这一晚裴闻靳跟管家都没睡,俩人坐在三楼楼梯旁的茶桌那里,半天都没动桌上的棋盘。管家先开的口,“裴秘书,辛苦你了。”裴闻靳说,“应该的。”“不应该。”管家老了,心里通透,“这本是先生的家务事,不是公务,按理说,裴秘书不用这么费心,耽误了你的时间。”裴闻靳淡声道,“没有董事长的赏识跟栽培,我也不会有今天。”管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休息不好,压力大,心有牵挂,这是他能感受到的三个信息,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凉了,提神,“裴秘书,恕我冒昧问一句,眼下这情形,你有什么打算?”这话问的逾越了。管家在唐家待了多年,伺候老的少的,尽心尽力,作为一个老人,他不会犯这样的错,但这次他却不得不问,而且是三思过后的决定。先生不知所踪,少爷还太小,局势很不好。所以管家得问一问,查探一番,心里也要有个数。裴闻靳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