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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岁,就那么瘫着,多遭罪啊。”“这世上享福的人少,遭罪的人多,多到你难以想象,我还要一个个帮?”唐远抿了抿嘴巴,“你不帮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唐寅冷笑着敲桌面,“你以唐家少爷的身份出面,还不是动用你老子的资源?”唐远看了他爸一眼,“那你是要我跟小朝一样,和家里断绝关系?”“你敢!”唐寅抄起手边的烟灰缸就砸出去,唐远没躲,烟灰缸擦过他的肩膀飞到墙上,在一声巨大的清脆响后四分五裂。唐远被擦到的那边肩膀连同半个身子都疼,他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脸上的肌rou因为隐忍抖出了痛苦的样子。唐寅愤怒到了极点,声音却是出奇的平静,“找,我给你找。”唐远霍然抬头,哭红的眼睛瞪大,满脸的不敢置信。唐寅连连抽气,面上阴云密布,到头来还是妥协了,这辈子的妥协都用在了儿子身上,一次两次,没完没了,上辈子欠下的,来讨债了。他捞起桌上的一堆文件丢过去,青筋暴跳的怒吼,“我他妈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东西?!”唐远纹丝不动的站着,心里为他爸答应给找专家的事高兴,嘴角都忍不住的上扬,“我妈生的。”“没我提供种子,你妈能生的出来?”唐远嘀咕,“不是说混账东西吗?干嘛还抢着……”唐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滚蛋!”唐远把地上散落的文件一份份捡起来,“爸,谢谢。”唐寅不冷不热,“谢早了。”“我知道爸您位高权重,朋友多,哪个领域都有涉及。”唐远眨眨眼睛,“一定能找到很厉害的专家。”唐寅的嘴角抽搐不止,这顶高帽子他不想戴,他看一眼都嫌烦似的挥挥手。唐远这回出了书房就没再折回去,他下楼去了自己的房间,趴到床上一动不动。身心都累,却睡不着。趴了会儿,唐远拿出手机,把音量调到做大,生怕那个男人给他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时,自己没看到。.裴闻靳在C市,工作有关的人跟事他一律屏蔽了,他爸几次病危,手机没电了他也不知道,从一台工作机器变成了行尸走rou。医生护士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别的不知道怎么思考,生活自理能力都忘了。今天才开始恢复。裴闻靳每天要面对的都是母亲哀伤的目光,父亲冷冰冰的表情,一天都不例外,他习惯了不露声色,没人看出他内心是什么景象。就像现在,母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试图看出点什么,依旧一无所获。裴母等半天,也没等到儿子主动交代那通电话的内容,看也看不出名堂,她只好开口问,“闻靳,那孩子家里有权有势,应该知道咱家出事了吧?你们谈清楚了没有?”裴闻靳的手上有块玉,他垂眼摸着,消瘦的面部没什么情绪波动。裴母看着那玉,碧绿碧绿的,还大,一看就不是他们家会有的东西,“是那孩子给你的吧。”不是询问,语气笃定,她又不傻,很多小细节一连起来,什么就都明朗了。裴闻靳说,“这是他爷爷奶奶的定情之物,是一对,一块在他自己身上戴着,另一块他给了我。”裴母听得心里乱糟糟的,“放下吧。”“放不下放得下,你都得放,儿子,你这些年有多辛苦,我跟你爸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混出了名堂,出人头地了,你不能因为那孩子毁了自己的名声啊。”她说着就红了眼眶,“妈跟你实话吧,那孩子妈很喜欢,还想过要是女孩子该多好,可妈后来又想啊,他就算是女孩子,那跟咱们家也配不到一块去,咱们高攀不上,差的太多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是不是?儿子,你就放下吧。”裴闻靳捏住玉佩,指尖发白,“妈,我不能放。”裴母像是没听见,“你记得陈小唯吗?陈家庄的,跟你是同学,你读书那会儿她不止一次到家里来找过你,上个月妈碰巧见过她,跟她聊了聊,现在她跟你在一个城市上班,是大学老师,教那个什么,西班牙语,对,就是西班牙语,长得比小时候要体面多了,人很有礼貌,还问起了你。”裴闻靳重复着说,“妈,我放不下他。”“你俩年纪一样大,又是初中同学,两家也离得近,”裴母说,“你们年轻人不是讲究两个人谈恋爱,要有共同话题吗?你跟她肯定有话题聊,不会有什么代沟,还是一个地方的,以后走亲戚很方便。”裴闻靳没有再重复,他只是将玉佩戴回脖子上,对着母亲弯下了宽厚的腰背,头低了下去。裴母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她看到儿子头顶有白头发了,有一小片,看得她眼前真真发黑,站不住的后退了两步,“怎么会这样子呢……”裴闻靳说,“我也不知道,就是那样了。”裴母偏开头擦擦眼睛,“你的心脏不好,经不起折腾,就找个顺眼的对象安稳过日子吧,老话说,平平淡淡才是真,那孩子真的不适合你。”“不单单是显赫的家世,还有他的性格,太闹了,也太娇气,就是个被人捧着长大的小少爷,你跟他在一起,跟养儿子没什么两样,而且还是精贵的养法,你现在不觉得累,几年后呢?吃不消的,闻靳,算了吧。”裴闻靳维持着那样恳求的动作,没有动,也没说话。裴母看得糟心,她干脆背过身去,“就算你不放,那孩子家里也不会乐意,你比他大那么多,咱们家的家世又很一般,现在你爸还……”话声一顿,下一刻就凄然的说,“闻靳,你爸站不起来了,他那么好面子一人,这以后要他天天的瘫在床上,一步不能走,大小便都不能自己来,那活着该有多难受啊?”裴闻靳的喉头滚了滚,哑声说,“妈,现在的医学水平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可是医药费太贵了,住在那个病房里,光是每天的房费就要好几百,咱住不起。”裴母哽着声音,“儿子,要不咱搬出特护病房吧?”裴闻靳微微直起身,抬手拍了拍母亲轻颤的背,“有我在,没事的。”目送母亲回病房,裴闻靳拿出药瓶,里面空了,他捏住药瓶,后仰头靠着冰冷的墙壁,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疼痛丝丝缕缕的蔓延开,压制住了四处流窜的狂躁。第二天上午,裴闻靳收到一条短信,银行发的,提醒他卡上多了一笔钱,而且数目不小,他的面色变了变,走出医院大楼拨了个号码,在他开口前,那头就响起少年焦急的声音,“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