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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全天下只有他二人的愿望是一致的。叶薇微微一愣,继而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心中却有股温暖弥漫开来,经久不散。.三月中旬,弹劾天一道长的奏疏越来越多,皇帝却始终没有回应,这不是大家预期的态度,群臣开始困惑。本以为陛下的“此事需要商议”是在暗示大家继续上疏,等到弹章足够多、罪名足够重之后再一举发落了天一道长,可众人努力了这么久,他却依然装没看到,哪怕是率先发难的柳晋也忍不住停下来观察情况了。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流言悄然传开,先是在朝堂,之后连市井老百姓也知道了。原来天一道长多年来虽不过问朝堂之事,心中却一直看不惯宋演霸道专权的行径,在机缘巧合下也得到了一些他的罪证。之前本着出家人不过问俗家事的想法,他一直潜心修道,等到白氏暗害皇裔的事情出来,终于无法忍耐。杀生乃罪孽,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更是不可饶恕,他终于把这些事情都告知了先帝。这也是先帝临终前不再包庇宋演的原因。对于这个传闻,百姓们的态度都很一致,感慨天一道长不仅道法高深,还有副慈悲心肠,对先帝更是忠心耿耿。有这样的高人在,难怪陛下能诛尽jian佞、肃清朝堂。而朝臣们的反应就有趣多了。对这些鬼话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却从中窥出了陛下的暗示,原来当初对宋演下手天一道长从中出了力啊,所以现在作为回报,陛下不打算对他下手。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在柳晋上疏弹劾的时候就驳回他呢?这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天一道长亲自向皇帝请求,说先帝在世时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可自己追随先帝多年,却未能助他实现修仙大业,实在有愧。为今之计,唯有自请为先帝守陵,日夜为其念经祈福,方能偿还先帝的知遇之恩。皇帝挽留了几句,然而天一道长态度坚持,他终于准允。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不下手,只是不下狠手而已,给他一个风风光光的理由离开,从此退出帝国的权力巅峰。至少这样,还能在青史上留下个好名声,不像宋演,乱臣贼子,注定要遗臭万年。.叶薇听说谢道长要去为先帝守陵的消息,摇晃金铃铛的动作停下了。弄玉原本正随着铃铛的声音挥舞双手,玩得正欢时声音停了,她茫然地四下张望,找不到原因后小嘴一扁,干嚎了起来。女儿脾气太大,叶薇连忙抱住她认错,轻拍她柔软的后背,“弄玉乖,不生气了啊,是阿母不好。我接着给你摇,不哭了……”等弄玉终于玩累了,她才把孩子交给安傅母,坐在妆台前默然不语。视线往下,抽屉最里面的暗格放着那串象牙手钏,他送她的及笄大礼,自从决定和贺兰晟好好在一起,她便把它锁在了这里。要物归原主么?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放弃。收下的礼物怎么能再退回去?他为贺她及笄而寻来此物,她现在不要搞得好像多嫌弃他似的。只是这回分别,余生恐怕就没机会再见了,说不惆怅是假的。毕竟抛开别的不谈,他们还是那样投契的朋友。“既然舍不得,就去见一面吧。”叶薇回头,发现不知何时皇帝已经站在了后面,“朕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相信你和他的为人,所以,想去就去吧。”叶薇想了想,“他什么时候走?”“三日后的辰时。”“只有他一个人吗?那些弟子会陪着去吗?”“除了邹远会跟随他左右,旁人都有专门的道观供他们栖身。他此去毕竟不是真的守陵,人多了只会败露行踪。”叶薇深以为然,“那好,我就去跟他道个别吧。不过我还想带上一个人,不知道可不可以?”.三日后,天一道长带着弟子邹远离宫,启程前颐贵妃娘娘奉陛下的命令相送,一同前来的还有与她素来交好的琳充仪沈氏。关于颐贵妃和天一道长的传闻早在吴国大长公主出殡、姚庶人以死相逼那天就传开了,然而陛下态度自然,明摆着信任贵妃,旁人纵然有怀疑也只能在心中想想。就好比今天,颐贵妃不躲不避、正正经经来给天一道长送别,越发透出股磊落坦荡、光风霁月。这是个有风的日子,叶薇和沈蕴初的衣袂都被吹得飘飞,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了几缕在外面,不时扰乱两人的视线。谢怀青衣潇然,手中的拂尘洁白如昔,那样的干净,让沈蕴初觉得它就像谢怀这个人,世上没人比他更好。表姐问她是否愿意去给谢道长送行,虽然知道他应该并不怎么想见到自己,沈蕴初还是没能忍住。她全部的理智已经用来克制自己,不要像甩不掉的影子般追随他去守陵,轮到这里实在所剩无几。她不想打听他将来的去向,只因这和追随他到宫中不同,那时候她想陪他一起待在这囚笼中,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好,不会上前打扰。可如今他终于要摆脱这里的一切,他要回到广袤无边的天地,过潇洒自由的生活,她没理由跟着他。抛开往事的羁缚何其不易,她只望他过得幸福。☆、146旁观“谢道长,靖陵偏远,还望您一切保重。”明明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来的却只能是这些,冠冕堂皇的、任何人都能够对他讲的话。沈蕴初觉得无奈,好在这也是她的真心话,他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谢怀颔首,“多谢娘娘关心,贫道会的。”顿了顿,“也请娘娘珍重自身。”他其实不大明白沈蕴初为何会来送他,只当是叶薇担心独自前来太惹人注目,所以带上她当掩护。沈蕴初见状心中了然,不由苦笑有时候藏得实在太好也不见得好事。理智上她不希望谢怀看穿自己的心思,可只要一想到这一辈子他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这样思慕过他,又说不出的难受。见她情绪低落,谢怀有些疑惑。他知道在这之后沈蕴初就会离开皇宫,多年前楚惜口中那个直爽率真、喜欢舞刀弄枪的表妹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终于能做回自己。这一点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原本冷淡的眼神慢慢软下来,黑眸中似乎有水流淌过,沈蕴初从没被他这样看过,一时愣在那里。他语气柔和,“充仪娘娘还很年轻,未来有很多可能,切勿执迷于往事而将前路封死。贫道从前受过娘娘诸多帮助,一直铭记于心,此生大抵是无缘回报了,唯有诚心为娘娘祈福,希望道君在上,庇佑祝您一世安乐、无忧无怖。”无论是当初在惠州,还是后来在宫里,谢怀和她谈话的内容都不曾离开过表姐。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眼中只有她,话里也只有她,他那样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