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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刚在隔壁桌,听见动静笑:“你又输了?”“老子手气不好!”隔壁桌的人接:“不是方位不好吧,我昨天坐那儿也输。”“是嘛?”他想了想,冲着左手边的人,“跟我换个位?”那人不大愿意,看他不好惹的样子也不敢不愿意,于是默默起身和他换了个座儿。再坐下去不到两分钟,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不知道是谁却也接起来。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两三句话的功夫,他便呆若木鸡,霎时牌也不打了,火急火燎站起来还不小心撞倒手边的茶。小金刚问他怎么了。他转头时仍呆呆的:“我妈去世了。”小金刚抓牌的手一顿,接着撂下牌,匆匆站起来随他一块儿走出去。虎皮的母亲便住在四百公里外的苍山脚下,她十七岁结婚,丈夫死后未改过嫁,这么多年念经拜佛一直一个人住着。因头天下雨地上的水未干,老人家蒸糕时路过天井,不小心摔了一跤,就那么倒在地上再也醒不过来。老杜得知这事后带着兄弟伙齐齐赶去洱源,路上虎皮鲜见的安静,不吃东西,连水也没喝上几口。到时亲友已备好灵堂,他身为长子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前接受众人对生母的凭吊。老杜一帮人是挚友,挨个端着一盘米和蚕豆祭奠,轮到蒋毅时他留意跪在灵前的虎皮,那大一块头哭得像个孩子,夜里他着人安顿好老杜他们,便睡在灵柩旁的木板上,颓废的模样就连不善表露感情的老杜也唏嘘一把。蒋毅和秦淮被安排在邻院,入口一面门楼,楼面贴有青砖拼成的凸面图案。主人家热情,虽因丧事忙得团团转,却也□□出来招待他们,二人进院便端出乳扇和热茶。“挪为你。”蒋毅回礼,那人听他会说方言,霎时愣了愣,接着却没了好气。“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带他做什么大生意,他也不会丢下自己的mama。”十七八的少年,面色红润,双目清明,仰直了脖子怒视他,似费足了勇气。蒋毅想解释什么,念及此时的身份却百口莫辩。“你在这干什么?”来者是孩子的父亲,怒目圆嗔赶走他,又小心赔笑示意他们歇息。二人拉扯间蒋毅听见大人说:“乱讲什么,这些人凶狠,他们都有枪的……”因着他们脚下匆忙,转眼已行至院口,再往后说了什么便听不清了。他立在门口,手里还端着男孩儿刚才送来的热茶,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秦淮拍拍他的胳膊悄声道:“都会好的,总有一天你的枪会用在该用的地方。”他看着她,默不作声点点头。直到夜里睡觉秦淮才敢再议论:“我以为他只会吃喝嫖赌,没想到还是有人性的。”蒋毅搂着她:“再怎么坏,在他妈面前永远是孩子。”隔天一早下起了雨,外请的和尚为虎皮的母亲念经超度。白族办丧事讲究,上桌的菜肴一律清淡不能见红,因大伙都伤心感怀也没怎动筷子,象征性吃过饭后轮到抬棺。那会儿雨势渐大,虎皮带头领着亲戚匍匐在地时被雨浇了个透。几人抬着棺材从他身上越过,他又是一阵痛哭,洒出的冥钞纸币雨水秒褪色,红黄交替的涓流浸着他穿在身的孝衣,杂交的颜色泥泞不堪,十分狼狈。等匆匆忙忙办完丧事,老杜一行人不便多留,便提出返程。虎皮因着后续还有一些琐事未解决,加上伤心过度,暂时不同他们一道走。老杜理解他,走前安慰:“难得回趟家,你就多住一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一点。”他红肿着眼睛点头,胡子拉碴送了他们一程。这么一折腾,返程的路上大家都疲了,断断续续补觉的功夫又到了家。接下来几天尚且平坦,蒋毅一行人按部就班过日子,老杜每天待家里养养花,顺便盯紧了桑雅,桑雅虽不怕他却也忌惮,加上上回的警告也不敢过多纠缠蒋毅,每天夜里疯玩白天猛睡,好歹是消停了。惟小金刚耐不住寂寞,先前有虎皮作伴,二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虎皮突然不在他很不习惯,玩石头也觉得没意思,便成天流窜各种场所赌博,来者不拒,大小都赌。这天刚好流窜至观音塘附近的小茶馆,落座后不足两小时,赢了大概四五百。其右手边也是一位老手,见他赌运盎然不免对他多加留意,这一留意便瞧出了破绽,不想他竟趁出牌时间歇从桌面捞牌来换,动作迅速轻易看不出来。有人疑:“怎么又一个三万,前面我已经打了最后一个三万,不是牌不对吧?”于是四人理牌,略微过数便知无异,统共一百三十六张不多不少。小金刚搓着牌:“你记错了,怪不得老输,都不知道输了多少钱吧?”那人挠挠头,没接话。接着又开一局,牌局过半小金刚手上缺张条子,便又耍起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发现破绽的人不露声色,等他往桌面撂牌时伸胳膊捉他的手,这一捉便了露馅,只瞧他本该落空的掌心将巧捏着一张三条。桌上的人皆愣住。捉他的人骂:“狗日的杂种,你出老千!”话音将落,几人便掀桌追着他打。在场多的是无业游民,图的就是这个热闹劲儿,见有人打架,便二话不说冲过来打,更有输红眼的赌徒借机发泄,认识不认识的都挤了过来。狭小的空间顿时乱成一锅粥,好巧不巧正赶上秦淮过来送烟,她把烟给了老板还没来得及撤,外间便打起来堵住了路。小金刚个矮,钻起空来方便,霎时抱着头满屋蹿,蹿至门口瞧见秦淮。“嫂子你怎么在这儿?”身后已有人拎着椅子砸上他的背,他来不及多说,捂着头一股脑溜了出去。推搡间有人撞了秦淮,她贴着墙没扶住,栽倒时磕了额头。前面有人赶去追小金刚,滞留的无处发泄便指着她:“他叫你嫂子,你们是一伙的!”语毕便有人作势冲上来打。“干什么干什么!”老板挡在她前面拦,“都散了都散了!非把警察招来关了我的店?以后还想不想玩了?”那老板在这一片混迹多年,大小算个人物,说话有些分量,一帮人便陆陆续续往外走。等差不多散了后,老板问她:“没事吧?”她说没事,额头的包已肿得老大,还浸着血。“这帮兔崽子,没几天消停的时候。那人叫你嫂子,陶西平都进去了你还跟着他呢?”她惊:“我没有跟着他。”“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赚的钱都不正经,你少跟他们来往。”她和老板道谢又道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