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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风巢不说话了,醉刀怎么没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蓝小翅靠近他,说:“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感天动地的爱情啊?”柳风巢说:“不知道。”蓝小翅于是靠得更近一点:“那你看看,我怎么样?”淡香袭来,柳风巢身子略微后倾,说:“什……什么怎么样?”蓝小翅说:“你都二十二了,能不能开点窍啊!来来,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柳风巢在她大大的瞳孔里,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他说:“没有。”蓝小翅说:“不可能吧?一点没有?我摸摸……”伸手就要去摸,柳风巢赶紧推开她:“你我虽然定亲,但到底并未成亲。不要拉拉扯扯,惹人闲话!”蓝小翅说:“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又没把你怎么着。难道你喜欢贺雨苔?你觉得雨苔怎么样?”柳风巢想了想,说:“雨苔师妹温柔善良、端庄大方。”蓝小翅说:“没了?”柳风巢说:“还应该有什么?”声音坦荡,确实不像有私情遮掩的样子。蓝小翅问:“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柳风巢想了想,问:“真话吗?”蓝小翅说:“当然啊。”柳风巢说:“极其阴损缺德讨厌。”蓝小翅微笑,站在树桠上,甜甜地说:“大师兄你把手背到背后。”柳风巢背起双手,问:“什么事?”蓝小翅撩起裙摆,飞起一脚把他从合欢树上踹了下去。摔死你个朽木疙瘩!想娶我,下下下下辈子吧!!!柳风巢从地上爬起来,仙心阁大师兄这一跤也是摔得十分不雅。心中气苦——我怎么这么倒霉,非要娶这丫头为妻!!贺雨苔刚出院子,就见柳风巢正低头掸着衣摆尘泥。他素来就是个洁净的,如今衣上却有一大片泥污。贺雨苔忙上前:“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柳风巢倒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说:“无事。师妹最近好吗?”贺雨苔见他不愿多说,忙低头,说:“我很好。”柳风巢说:“今日练武场上未见你,如果伤势有变要跟云大夫说,不可逞强。”一如以往的关心,不温不火,也并无暧昧不可对外人言之处。贺雨苔心中酸楚,面上仍是微笑着,说:“谢谢师兄关心。我知道的。”柳风巢点头,无论如何,毕竟是有婚约在身了,要避嫌的。他说:“我先走了。”贺雨苔说:“师兄慢走。”一直等她走了,身后谈谦华说:“雨苔师姐如果还是不能忘记他,为什么不追上去告诉他呢?”贺雨苔猛然转过头,有点心虚,说:“谦华师弟。”谈谦华说:“我真想替师姐向大师兄表明心迹。看着师姐这样……我……我心如刀割。”贺雨苔急道:“大师兄已经跟蓝小翅订亲了,你……你不许胡说!”一个转头,回了院子。谈谦华跟进去,站在她门口,想了一阵,说:“我也知道这样不过给师姐徒增困扰罢了,不然我早就这样做了。”话落,出门而去。贺雨苔打开门,见他真的走了,有点失落。温谜跟柳冰岩、丁绝阴、谈追、古鹤影议事,但他有点心不在焉。丁绝阴说:“阁主有心事?”谈追说:“昨天接到慕相书信,说是要陪青琐夫人过来太极垂光一趟。”古鹤影眉头微皱:“我们与朝堂一向少于来往,慕相此来不是为公事。信中特意提到青琐夫人……是小翅膀的事走漏风声了?”柳冰岩立刻明白过来:“青琐夫人不会是想带走小翅吧?”温谜说:“以她的性情,大有可能。”丁绝阴说:“青琐夫人已然再嫁,如今又育有一子。她要带走女儿,恐怕也抚养不便吧?”谈追说:“孩子都十五了,要什么抚养。她带回相府,让慕相爷找个高官之子一嫁。我们远离庙堂,到时候阁主要见女儿一面,呵,千难万难。”柳冰岩立刻说:“这怎么行?小翅已经许了我们家风巢,岂有一女二嫁的道理?!”温谜说:“当初是我对不住她们母女,她想要带走小翅,我本不该有异议。可是一则,我实在……”他苦笑,实在不愿割舍,唯一的血脉就此远离不复相见。他没有说下去,转而道:“当然,这并不是我忧虑的主要原因。小翅膀在仙心阁,青琐远在相府,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丁绝阴说:“你是说……有人故意透露消息给青琐夫人?”温谜说:“正是,而且居心不良。”柳冰岩也明白了:“蓝翡是想趁小翅离开太极垂光,挟她重返羽族?”温谜不语,古鹤影说:“只怕不是挟迫,她在羽族十五年,哪用挟迫。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不能答应青琐夫人的要求。但是又不好阻隔她们母女团聚。真是为难。”旁边云采真过来,给温谜身上绝脉钉造成的伤口换药,一边换一边说:“那有什么可为难的,你们可以把青琐夫人留在太极垂光啊。既能令母女团聚,又能让阁主加把劲,来个破镜……”温谜和四大长老一齐盯着他看——好好的一件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猥琐呢。你倒是想,当人家慕流苏那个老狐狸是死的啊!到底怎么替阁主留住女儿,成了难题。入了夜,外面竟然隐约有月光。贺雨苔站在窗前发呆,窗外樱花凋零,落英飘飞。她心中怅然,外面有声音说:“雨苔师姐,你应该喝一点酒。”贺雨苔一惊,不由道:“谦华……师弟。”谈谦华果然抱了两坛酒,坛子不大,上面封着泥封。他拍开一坛,扔给贺雨苔。贺雨苔接住,酒香四溢。贺雨苔说:“我不太喝酒。”谈谦华说:“家藏的,师姐抿一口尝尝。”贺雨苔于是抿了一口,是很香,没有想象中的烈。她于是又喝了一口,月光悠悠,花树摇影,风却是冷的。有酒入腹,确实心生暖意。她隔窗对谈谦华笑笑:“谢谢。”谈谦华说:“师姐明知我心……何必跟我客气。”贺雨苔低下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十来岁的时候,父母双双故去。一心恋慕的大师兄已有婚约,视之如父的师父也找到了亲生女儿。有个人跟她表白心迹,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再喝了一口酒。身躯被酒烧得暖洋洋的,很舒适。连带月影之中若隐若现的人也有些亲切起来。她说:“夜深露重,师弟还是回去吧。”谈谦华慢慢走近她,说:“师姐心情不好,我陪师姐喝一点再走。”隔着窗户,他与贺雨苔碰了碰酒坛,酒坛轻轻一响,醇酒微漾。贺雨苔觉得自己的心也轻轻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