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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宣在人前一向寡言,此刻到了裁缝铺中见着琳琅满目的布匹更是如此。裁缝铺的小二倒是卖力推销着。“太太您瞧瞧这边儿的料子,都是昨日新到的,穿在两位公子身上保准风度翩翩,贵气十足。”“这青云素锦不错,与我多拿两匹,给这两个孩子一人做一身衣裳。这紫娟也是,还有那素色绣花宋锦,薄些的料子多拿两匹给我家大哥儿做几身衣裳。”李夫人的贴心之举无疑是在告诉谢宣,李恒昨夜怕是把自己的那点儿贡献添油加醋告诉她了。“婶婶,宣儿穿不了这些的。”李夫人直笑道:“用的用的。你初入京,自然该做过几身衣裳。”“当真无须这么多衣裳,侄儿再过两月就要入学,到时候穿的多是书院的衣裳,做这些衣服穿不过来的。再说了,这两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做了这许多,浪费了。”谢宣跟着小学徒量了尺寸,又到了李夫人跟前。“这云锦倒是不错,婶婶不如多做两身衣裳,总归婶婶日后与伯伯出去的机会更多些了。”李夫人一进门便瞧见了那两匹云锦,自然是喜欢,不过心头盘算着要多给谢宣做两身衣服,就算了。谢宣哪能看不出来,连连劝道:“婶婶就买了吧,就当作是宣儿的一番心意。”这般催促下,李夫人便有些动摇了,小二见状也是在一旁推波助澜,几番下来,李夫人终于败下阵来,应下了。第16章升官(四)入京后的时间过的格外快些,谢宣自上次裁衣后便没有再出去过,整日带着李之源在府中读书写字作画。李之源年幼,本就坐不住,第一日还肯乖乖坐着陪他念书,写字,顺带夸一夸谢宣。可第二日便停不下来了,总要跟着谢宣逗趣儿,时不时要扯一扯谢宣的头发了,抑或是在谢宣全神贯注练字的时候,偷偷将一旁磨好的墨汁换作茶盏,谢宣一落笔,整副字就坏了。其实夫子提出的书目对于谢宣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练字更是无稽之谈。谢宣的一笔字当初可是得了当朝两位皇帝嘉奖的,如今每每写起来还要注意着收敛自己的笔锋,防止旁人奇怪。之所以正襟危坐在书房奋笔疾书,也是为了磨练李之源的心性。李之源跟李恒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像的,李恒在他这般大的时候在沧州的书院已经打出了名堂,一日能端坐书桌前练字四个时辰,练到废寝忘食便是他了。可偏偏李之源却是一点儿都坐不住,上一世就是这般,只要不在自己跟前就上串下跳,所以才有了个小猴子的称呼。上一世他总冷着张脸的时候,李之源还顾及着几分。现在倒好,谢宣是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跟李之源说,便是彻底在小孩儿面前失去了威严。每逢李之源那些恶作剧东窗事发,他便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扯着谢宣的衣袖说一句:“哥哥,我是无心的。”谢宣就只能揉揉脑袋,罢了。每日都是这般,李恒在礼部忙,李夫人带着李依依跟麽麽学规矩,谢宣就带着李之源温书,日子过的倒也惬意,转眼就晃过了皇上寿辰。那一日谢宣仍是与李之源在书房玩闹。谢宣说要做幅丹青,李之源便先印了个手掌印在上头,要考考他哥哥的画工,让人就着他的小手印改画。谢宣望着自己铺好的宣纸,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说服自己小源还是从前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外头安麽麽,兴高采烈让两人去外间,说是前几日去做的新衣服送到了,夫人让他们过去试试。谢宣心中并无波澜,仍将礼数做到十足,谢过了麽麽与李夫人,反观李之源确是要蹦到天上去了。让麽麽带着飞快地换了衣服一直在谢宣跟前晃悠。“哥哥你瞧,这个颜色是不是特别好看。”李之源站的笔挺,拍拍自己的袖子,一脸高兴藏不住。谢宣眯着眼睛,看着那身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笑道:“好看,好看。”而这却并非言不由衷,李之源身着青色暗纹素锦长衫,同样浅色的云纹腰封上坠着三颗珍珠,腰侧红绳系着块翠绿通透的玉牌。李之源本就生的白嫩,这衣裳颜色搭的好更显出两分娇俏与贵气,谢宣一看便挪不开眼了。“还是哥哥穿的更好,哥哥比我高些,这衣裳显得哥哥挺拔了许多,我若是能长到哥哥那般高便是最好。”李之源仔细打量着谢宣,眼中的喜欢羡慕之情快要溢出。“还是你好看,小源穿什么都好看。”谢宣揉了李之源的脑袋,跟着他傻笑。“不,哥哥更好看。”“还是小源更好看。”……到底没等两人争出个结果,到底谁更好看的时候,又听到外头下人传李恒回来了。“老爷今日回来的倒早,正巧前几日带孩子们做的新衣今儿个送过来了,你倒是也来看看如何。”李恒心情大好,见两小儿着的体面更是高兴,连连称赞:“好好好。”转头又对李夫人道:“可给自己做了新衣?过些日子要穿的。”“倒是做了,还没上身。又是哪家摆酒,还要穿着新衣去?”李夫人头先顾着几个孩子,自然没顾得上自己的衣裳。“浮华街李府办升迁宴,这个理由可足够了?”这话说的是云淡风轻,可嘴角的笑是怎么都藏不住了。李夫人大惊,半天只发了两个音节,喊了声:“老爷?”李恒从怀中掏出文书,与她展开,道:“今日刚下的文书,升了,礼部侍郎,往后你便是侍郎夫人了。”李夫人如被雷劈中一般傻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拿手绢儿抹泪了:“早年我便去远音寺问过,老爷是有大福气的人,仕途亨通,如今,如今真是多得菩萨保佑,才,才让老爷失而复得。”屋子里的人大都清楚李夫人为了能让李恒升官付出了多少,此刻李恒自然上前安慰,而谢宣也十分懂事地道了声“恭喜”后,便拉着李之源回房了。李之源穿着新衣,走的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在哪沾了灰,更怕自己莽撞摔一跤。偏偏此刻喜上心头又非他能控制的,心中直叫嚣着想蹦蹦跳跳走路,这一来便是扭捏极了。“怎的不好好走路?哥哥背你?”李之源本想点头答应,可一想到谢宣也穿着新衣,怕自己的脚踹脏了衣裳,赶紧摇头,还是牵着谢宣的手往回走。“哥哥我们府上要办酒宴了是么?”“是啊,你喜欢吗?”“喜欢。”李之源脱口而出,转瞬又摇头,“不喜欢。”“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谢宣看着善变的小孩,无奈摇头“想吃好吃的,又不想见到林恒志跟他哥哥,他们总是与我为难,父亲却偏帮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