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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望了女子一眼,只一眼便垂眸一笑,与夏芍用餐了。夏芍亲自布的第一道菜,龚大当家的自然是赏脸。他用餐时也是不紧不慢,优雅沉缓,细嚼慢咽,看他用餐是一种享受。厅里筝曲悠然,美如谪仙的男子含笑用餐,画面实在是美。夏芍看着,原想着为他介绍下菜色,这会儿倒觉得不好开口了,怕他有食不语的习惯。反倒是龚沐云看她一眼,咽下口中菜,轻啜了口温水,放下筷子,这才问道:“怎么不说话?”“食不语。”夏芍挑眉,很自然地笑道。“你已经语了。”龚大当家的笑看她。夏芍一愣,轻笑一声。既然他不介意,她这才尽地主之谊,为他介绍起了菜色。为了表示自己对这顿宴请的认真赔过之心,夏芍下午还是花了些时间跟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解这些特色菜肴的来历说法、烹制技巧,有没有什么历史故事之类的。龚沐云边听边用餐,眉眼舒展,听着琴音,再听着夏芍的讲解,很是惬意。他晚餐用得并不太多,但每道菜都精细地品尝过,夏芍点的菜不少,连着尝过几次,她都有了七八分饱,不免说得多,吃得少,筷子动得越来越乏。龚沐云目光在她手中筷子上顿了顿,垂着眸,这才忽然开口道:“汉宫秋月。”夏芍被他突来的话闹得一愣,却见他笑了笑,夹了筷芙蓉虾球入碗碟,入口前说道:“此曲乃是衷诉宫怨之曲,哀婉悲愁,意境怎适合今夜晚宴?换首曲子来听听。”夏芍这才听出他是跟琴师说话来,不免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讲究。“就换吧。”龚沐云漫不经心吩咐。台上琴师住了曲子,这才换了他指定的曲子弹。只是刚曲子刚起,龚沐云咽下口中芙蓉虾球,慢悠悠地喝了口水,便放下筷子一笑,“阳春者冬去春来,白雪者清洁,雪竹琳琅之音。心气沉,如何奏得出清新意境来?这是哪里请来的琴师,这般水准,也来献艺?”他这么一说,那台上的女子便琴音一乱,住了手。夏芍微微蹙眉,看向龚沐云,总觉得他这话太无情了些,以他的素养,不该如此才是。龚沐云却已起了身,走向那名女子,“琴不是这么抚的,你且从旁听着。”那名琴师低垂着头,轻轻一欠身,见龚沐云走来便要起身让位。龚沐云已是从雕栏旁绕去了台上,笑着往那女子肩上一按,“我抚琴时,不喜有人立在高处,你就坐我身旁听吧。”他手按向那女子肩膀的一瞬,女子身子几不可查地僵了僵,坐在座位里的夏芍一愣,正将这僵态看在眼里,不免微微蹙眉。那名琴师依言坐去旁边,龚沐云在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当真抚起了琴,琴音轻快,当真有万物向荣之意,他似沉浸在琴音里,身旁女子低头听着,脸埋在阴影里。这场景说不出的怪异来,夏芍也道不清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但她就是有种感觉,总觉得龚沐云和这女子都有点怪。她见那女子一直低垂着头,看起来像是羞愧,但她耳根并没有发红的样子。夏芍不由蹙眉,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她一直盯着女子,却刚好看见女子手臂几不可查地动了动。这一动手臂的动作很轻,几乎看不出来,但女子周身的气息却变了。那是一种跟阴煞之气极为接近的杀气。这杀气刚刚微显,夏芍便目光一敛,急速从座位上弹起来,大喊:“龚沐云!小心!”她大喊的声音却与龚沐云的轻笑声重合在一起,在女子杀气微露、夏芍冲起来的时机里,龚沐云竟笑着一把握住了女子微动的那只手,笑道:“来,试试看,刚才那首曲子再奏一遍我听。”那女子抬眸,眸中已杀气毕露,以看变态的目光看向龚沐云。龚沐云在她这杀气毕露的当口竟还抚了抚女子的手心,摇头,“这拿刀枪练出来的生茧的手,怪不得抚不出好琴来。既然如此,这手,废了也罢。”他说这话时唇边还噙着笑意,眸中意味却已是凉薄,话音未落,便听见“咔嚓”一声!一切其实只在一瞬。从夏芍奔来,龚沐云牵起女子的手,到他翻掌断然一拧,不过是一息之间。这一息之间,夏芍奔到,女子竟忍住了手腕被人生生拧断的疼痛,身子敏捷地一旋,另一只手已从旗袍下摸出把雪亮的刀刃,翻手便划!就在此刻,厅里的灯光忽暗!断电?!这念头在夏芍脑中一闪而过的时候,黑暗里已经传来又一声骨裂声,接着一声枪响!枪声带了灭音器,并不刺耳,但子弹钉入身体的软棉声却是听得人脊背发凉。夏芍重生之后自认为也遇险过,但还是第一次遇上枪战!她来不及多想,而这时龚沐云已带着她翻去雕栏外头,两人身形极快得闪去茶室里,躲去软榻后的时候,龚沐云手中明显还带着一个人。刚才那名琴师。或者,这时叫她女杀手更为合适些。如果她不是杀手,夏芍不可能看不出她有异常来。听说,经过训练的人,可以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气,这话果真不假。这女子从跟随这服务员进来到龚沐云走过去,她压根就没发现她有异常之处!这也令夏芍有点想不通。按理说,一个人就算杀气隐藏得再好,她的面相上也该能显示出某些信息来,这不是经过训练能控制住的东西,为什么她没看出来?虽然那女子随着服务员进来后,因为没感觉出什么异常气息来,夏芍就没多注意她。之后便一直给龚沐云介绍菜色,压根就再没注意这女子。但龚沐云起身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向那女子,可还是没看出她脸上有何异常的面相显示。这是为什么?看龚沐云今晚的举动,他明显是早就看出这女子有问题的,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龚沐云的面相。夏芍记得,当初与龚沐云在东市福瑞祥店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狙击手暗杀他,她就看了出来。今晚竟然没看出来!这不由令夏芍蹙了蹙眉,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今晚这件事连她也牵扯在内。只有跟她也有关的事,她才看不出吉凶来!这杀手什么人?是要暗杀龚沐云,把她牵扯了进来,还是说……夏芍脑子里这些念头不过是一闪,手中龙鳞短刃已经横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