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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无大师云游经过村子,机缘偶遇,师父见到他天资奇高,便有意收他为徒。家里人没有多考虑,便让师父将他带走了,那个时候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跟着一位陌生的老道士离开家,但他还是听话地跟着走了。当然,后来他才渐渐明白,不过是家里无力养活太多子女,而他又是不讨喜的那个,走一个便少一个负担罢了。跟着师父回到山上,在年幼的肖奕的记忆里,道观是很破败的,曾经遭过打砸,屋顶都漏雨。两间瓦房,两张旧床,就此成了他和师父相依为伴的地方。师父看出他年纪小却心思重,便费心多加开导,教他习武强身,教他大道法理,教他门派传承术法,渐渐在他眼前为他打开一扇寻常人难以窥见的大门。十八岁那年,他修为已在炼气化神的巅峰,学有所成。师父见他已经成年,便让他回家看望父母。哪知回家一趟,却令他终身难忘。十二年没有回过家,家里人也从未来看过他。他突然回到家里,令全家人都很惊讶,看得出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家里亲戚们的模样他早就淡忘了,却还记得当年临走时家里破败的瓦房。这间不大的瓦房成为了他十二年来梦中常见的画面,一朝下山回家,瓦房不见了,家里盖起三间新房,宽敞明亮,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富裕。不需多问,他已能从面相上看出兄弟姐妹们的境况。他的大哥和二哥合伙做起了生意,虽然那个年代讲究铁饭碗,自己做生意的不多。但是兄弟两人在村里挖了鱼塘,养鱼很有一手,正逢经济开始发展,两人日子过得红火,都已成家生子;三姐在县政府工作,在当时的女人里算是最为出息的一类;四姐也不差,嫁了个当官的,自身也在国企工作;六弟考上了大学,是家里人的骄傲。六个子女五个有出息,只有一个从小送了出去,当了茅山道士,显得跟家里格格不入。父母对他的回来虽然很意外,但也曾欣喜感慨,兄弟姐妹们回到家里,一家人相认,场面隆重。但饭桌上谈起他的职业,亲戚们都有些尴尬。茅山道士这时候在许多人的认知里,已经等同江湖骗子,很不光彩。他起初不悦,但念在与家人重逢团聚,便将不悦压在了心里,不曾表露。只是为师父正名了几句,当然,并没有得到认同。他本可以以自己的所学令他们信服,但他没有。在他的心底,对这些所谓的家人,还是有些怨气的。当年是他们为了生存将他送去当茅山道士,现在又嫌弃他的职业,他心里不快,因此并未开口指点。这之后几天,他一直在家中陪伴父母,多年不曾相处,即便是血脉亲情也有所生疏。但父母对他还算关怀,整日将他留在身边聊天陪伴,但这种日子过了几天,他有些闷,便想出门走走,却被父母给拦了下来。正是这时候,有位村民来家里借东西,发生的一幕,让他永生难忘。那村民见到他看着眼生,便询问是谁家小伙子,父母脸色尴尬,竟称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住几天就走。待村民走后,尴尬的父母向他解释,称父亲要竞选村支书,若是被村民得知家里有子女是茅山道士,恐竞选不成。三姐和四姐夫身在官场,若是被人知道家里有道士,恐影响仕途,六弟刚上大学,前些日子说要入党,家里有道士,恐怕受影响。他那天一下子明白了,回家探亲几日,父母将他留在身边嘘寒问暖,竟是为了不让他出去见人。他一下子明白了,他在家里是多余的,当年被送走的时候是,现在不被希望回来也是。至今他还能想起那天,想起他冷笑一声,离开那三间新盖的瓦房,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终有一天会再见,要这些人来求他!那一年,他并没有立刻回师门,而是在回去的路上有意云游,到过许多地方,遇到过许多事,直到三年后才回到师门。而这三年里,他凭师门所学结识了不少政商名流,回到山上的时候,他提出要下山以门派名义建立慈善基金。这个想法,师父并没有反对,只是看出他这一路心境有变,多番开导。他笑着应下,这一次,却没有全听师父的,而是遵循自己的心意,下了山。六岁,那改变他人生的一年,师父说他天赋奇才,家人当他是累赘,他到底是什么,他会自己证明!而事实证明,权势、金钱、地位、人脉,只要他想要,唾手可得。他以门派的名义建立慈善基金,推广茅山品牌,期间建立了属于自己私人的公司,同样很快风生水起。这期间,他成为省内上流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大师,并主持重修了道观。当年和师父窝在漏雨的屋檐下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却将那两间破旧的瓦房保留了下来,另选新址建了新的道观,打算壮大师门,让茅山成为内地第一大奇门门派。虽然师父无心此事,打乱了他的规划,但但师父是他在这世上唯一敬重的人,在他老人家有生之年,他只有尊重他的选择,将这一规划延期。在这期间,他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那家人。他们第一次来到了他拜师学艺的山上,亲自来求他,他却闭门不见,自始至终未曾伸出援手。他只让道观的门童告诉他们,一切都是报。而且,他为人消灾解难所开出的价码,他们付不起。那家人最终就像是受到了命运最嘲讽的捉弄般,大起大落,落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都说报复的快感,可是,他的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畅快过。师父为此叹息,将他叫回身边,终日开导。师父身为掌门祖师,一直没有振兴发扬门派的心思,他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潜心研究道学上,他更像是位道学大士。他听着师父讲演道法,虽并不能尽除内心积郁愤世之火,但总能换来暂时的心灵宁静。师父将他留在山上一年,让他放下所有外物,潜心修行。他那时也觉心中疲倦,压抑不住却又发泄不出的情绪堵得心里难受,便接受了师父的建议。与师父在山中相伴的一年,他前所未有地心灵舒畅,也觉得自己能渐渐放下那些困扰的情感。但就在这个时候,师父收到了一封讲经论道的邀请函。这封邀请函来自台湾,说是讲经论道,但其实只是一部分,这同时是奇门江湖同行们的切磋聚会。因为在内地举办这样的聚会终究是不太合适,举办地点便办在了台湾。他随师父以及两位师叔一同前去,却在那次行程里受到了难堪和羞辱。这难堪和羞辱,正是来自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