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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邻里们背地里杂话颇多,说孙寡妇不肯安分守寡,还老牛吃嫩草,却都在席上纷纷热切道喜。连方梅知都眉开眼笑地举酒贺喜。这一日大家都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可能只有孙小二了。吃席的时候他不高兴,他后爹揉着他的头发,说他以后就是自己的亲儿子了,他也不高兴。反正做什么都不高兴。他无精打采地挨着秦漾坐下,双手各握着一根筷子发呆,什么话也不说。方梅知看着他,忍不住发笑。她明知故问:“小二怎么了?你娘成亲了你不高兴呀。”孙小二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哎唷,你别担心。你后爹看起来人挺好的,他都说了会把你当做亲儿子对待的。”方梅知夹了块鱼rou放进糖儿碗里,“你看阿漾也不是我亲生的,你见我什么时候薄待过他,还不是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孙小二还是不说话,忧愁地用手支起头想事情。这时坐在秦漾身边的糖儿说:“小二哥哥,我想要吃花生米。”孙小二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将糖儿面前的那盘芹菜拿过来,将自己跟前的花生米调过去。糖儿用搪瓷勺子捞了几颗花生米到碗里,然后剥开红皮衣吃。孙小二神游回来,转过头看向他们。秦漾糖儿和方姨都在,他却没见到秦雪文。于是他问道:“梅知姨娘,秦阿叔没来吗?”方梅知说:“他去做工了,还没回来。他待会儿肯定就来了。”孙小二又听方梅知嘟囔道:“奇怪,他答应今天早点回来的。这是怎么了……”秦雪文为了能送糖儿去晴湖书院,在暴热的夏日里仍出去做工。白日里他帮人搬运货物,晚上就摆摊卖馄饨,起早贪黑的很辛苦。秦雪文终于来孙家院子时,晚席都快散了,只有几个小孩还被娘亲拉着喂饭。他说自己来迟了,笑着在方梅知身边坐下。方梅知拿过一只干净的瓷碗,放到他面前,再往里面放夹了个糖心馒头,将木筷一同交给他。她说:“怎么来这么迟?”秦雪文笑笑说:“可能是因为天太热了,我发痧晕了过去,在医馆耽误了些时候。”方梅知睁大了眼,急忙问道:“发痧昏过去了?这会儿舒服点了吗?我就跟你说,天这么热就先歇歇,别出去做活了,你非不听。明天别出去了,好好在家待两天,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了得。”秦雪文摇摇头,宽慰道:“不碍事,发痧而已。我跟谢掌柜说好了去三十天,一天不能少。明天不去做活说不过去。”方梅知道:“你看你,就是不听我的。”秦漾和糖儿在旁一声不响地听着。糖儿仰头看秦漾,秦漾低头看他,抹掉他嘴角的一颗饭粒。秦漾懂他是什么心思,第二天就带着糖儿去找阿爹。那时秦雪文顶着毒辣的太阳,肩上勒着麻绳,拖着一车货物走在街上。秦漾带着糖儿,糖儿带着伞,他噔噔噔跑过去给秦雪文撑伞挡日光。秦雪文见到他们有点意外,停下了脚步。他将木车放下,抓过挂在脖子上的湿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他笑道:“你们俩怎么来了?”糖儿还想给汗流浃背的阿爹撑伞,可是阿爹站直后实在太高了,他撑不到,只能给自个儿撑。糖儿说:“阿爹,我们是来帮你的。你拖车,我来给你撑伞,这样你就不会再发痧了。”秦雪文弯腰捏一捏糖儿的小脸,道:“谢谢我家囝囝的好意,但是阿爹不需要。你们俩在这反而妨碍阿爹做活了。”秦雪文对站在一旁的秦漾说:“阿漾,你赶紧带弟弟回家玩去。天太热了,小心你们自己也发痧。”秦漾顺从地过来牵糖儿的手。糖儿看着秦雪文,像是不想走。秦雪文说:“快回去吧。阿爹今晚买鱼回来,糖儿跟阿娘说,让她今晚给咱们做糖醋鱼。”糖儿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被秦漾拉着回去了。然而第二天吃过晚饭后,糖儿又缠着要跟阿爹去卖馄饨。秦雪文拗不过他,带着他跟秦漾两个人一块去了。天太热了,晚上的生意稍微好些。摊子摆在街边,有散步或晚归的人过来吃碗馄饨。秦雪文煮好馄饨,秦漾给人端过去,等客人走了,就将木桌木椅擦干净。木桌木椅不是他家的,是对面茶馆长年散放在这的,秦雪文租借了。恍然间,秦漾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以前就跟在秦雪文身边,踩上石块在馄饨碗里撒上紫菜和盐葱,再小心翼翼地捧去给客人。如今糖儿比他那时还大几岁,他却不敢让糖儿捧这些热汤碗,怕糖儿给撒了或是烫到了手。糖儿见哪哪儿都不用自己帮忙,就爬到客人对面的空长椅上,跟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人家不嫌烦,跟糖儿聊得挺起劲。客人付钱时还笑着跟秦雪文道:“您家娃可真有意思。”后来夜深了,没什么客人来。糖儿没了乐趣,又困又饿地伏在桌子上。他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拍着自己的小肚皮说:“你别叫了,你这个馋虫怎么就知道吃东西呀。”秦雪文笑了,旋即给糖儿放了碗馄饨。他也问秦漾要不要,秦漾摇了摇头,说自己不饿。等馄饨放好了,秦漾拿小勺捞着吹吹风,喂到糖儿嘴里。也许是馄饨还有点烫,糖儿张开嘴,呼出了几口白气,用小手扇着风。白气很快消散在暗茫茫的夏夜里。17南辕白露来临时,秦雪文在西屋后边又砌了一间屋子。屋子与原先的西屋只有一墙之隔,墙上开了面门,面向院子处也有一扇木门。秦雪文说,糖儿也大了,不能再跟秦漾挤在一间屋子里,于是请了孙小二的后爹帮忙,砌了这间小屋。糖儿知道自己有了独立的屋子后高兴坏了,秦雪文将床和木柜都安顿好的那日午后,他就一骨碌钻进被子里想睡个午觉,结果是怎么睡也睡不着。他实在睡不下去了,才蹬掉被子跑出去找铁蛋玩。当天晚上他也没睡着。他一躺进被窝里就胡思乱想,总觉得黑黢黢的地方藏着不干净的东西。他还回想起了蔺寒哥哥说的美人头,瞬时间毛骨悚然。他怕妖怪咬他,所以把自己浑身都包裹起来,后来索性将头也埋进了被窝里。可他闷得慌,还是好半天没睡意。而黑暗中似乎有“美人头”一直在盯着他,他吓出了一身冷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