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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申请只是惊讶了一瞬,却也没多问。害我白白准备了一套说辞。我原想说唐城出国我在家里也寂寞,可惜没有机会解释。我想我习惯用的那一套“你不说我不问,你不问我不说”的处事方法对傅懿行是行不通了,他热衷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朋友间相处总得有一方学会妥协,我不介意多说几句。其实我对住宿生活没有多少向往,想到要与完全不熟的人挤在几平米的小房间里,心里还有些抗拒。不过都是为了傅懿行。但是傅懿行毕竟是特殊的存在,他是傅总,傅神,更是奇迹傅傅。我不知道学校是考虑到他的学习还是他的性向还是真的就多出一间空宿舍。我,傍着这根粗壮的大腿,一个人独占了一个上下铺。四人间,独立卫浴,应住四人,实住两人。谷阳看到宣传栏里贴的宿舍分配公告都震惊了,他一边不可思议地摇头一边说:“房子白租了,我靠,你知道房租多贵吗,四千块一个月啊,华安铺位两百块一年,早知道跟你们一块申请住宿了,我多花这几千块图什么呀…”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悔吗?来不及了。”暑假前去看宿舍的时候,傅懿行坐在床板上,冲我笑了笑:“你好啊,舍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第一万次,我感慨他生得太好。精雕细琢的眉眼,浓一分淡一分都少了现在的味道。“这位舍友,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帅吗?”他的笑凝滞住了,须臾间,眼睛弯得愈发厉害。“帅吗?”傅傅用指尖抹了抹栏杆上的灰尘,又拿餐巾纸把手擦了,“你也帅。”我觉得受宠若惊,但又觉得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行吧。咱俩就别商业互吹了。帅不帅大家心里都有数。”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补课成了一种必然。学校给了四十天的假期,学生们几乎是感恩戴德。我没法陪唐城去美国,唐城就执意要给我过一个隆重的十七岁生日,也作为他的告别Party。说是party,参与的人也就是我,唐城,傅懿行。舅舅向来出手阔绰,给唐城批了一大笔活动经费。他没再介意唐城和傅懿行玩在一块儿,可能是因为唐城承诺会和女生交往,也可能是觉得阻拦只会让唐城产生逆反心理。唐城预订了一个KTV的包间,买了一堆气球和彩带,神秘兮兮地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看过快递盒子,上面标注着心形气球,括弧红色。我想他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是要给傅懿行一个惊喜。生日前夜,唐城难得失眠了。我房间的空调打得低,他却因为翻来覆去,裹了一身的热气。我默默感知着的他的动静,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你明天要表白吗?”他不动了。一会儿后又拱进了我的被子。“你怎么知道的?”“红色心形气球,总不能是送给我的吧?”“嗨呀,被发现了。”他侧过身来朝着我,一副要聊天的架势。我想唐城要表白,应当是出于路迢迢第一次表白时的心态。不是要在一起,只是要让对方知道。他们都知道结局,却还是要说。“哥。”黑暗中,我听着空调运转的声音,平躺着唤了他一声。“今天你怎么这么乖。”他的呼吸都喷在我的侧脸上。“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说了,就回不去了。”唐城想要越过我去开台灯,我拦住了他的动作。傅懿行或我,明天或是今天,总会有一个人,一个时间点,让唐城难过。我既然问出了口,就决心做一个恶人,但我也不忍心看到他流露出痛苦的情绪。所以,这个房间里还是不要有光亮的好。唐城和傅懿行的关系与路迢迢和单雨寒不同,他们是朋友,从小学就是朋友关系了。迢迢失去单雨寒,身边还有我,谷阳,傅懿行,还有他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唐城一旦把话说出口…我想傅懿行一定会很温柔地拒绝他,但是他们一定回不到当初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那可是傅懿行,你能忍受和他变得尴尬吗?”“我气球都买了。而且,从我开始觉得喜欢他的时候,我就不想和他做朋友了。这样多难受啊,我不喜欢这样。”他顿了顿,又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想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方式。现在我不想拦着他了。这场告白,是告别也是新生。七月二十一日,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夏日。有热浪,有蝉声,有蓝得不可思议的天,有反射着阳光的树叶。许多商铺门口放了盖着棉被的冰箱。小餐馆的角落里堆着方方正正的塑料篮子,里面排着整整齐齐的玻璃汽水瓶。奶茶店的门开开合合。有小孩因为甜筒掉在地上,在烈日下嚎啕大哭。我站在KTV招牌的阴凉下,手里的可乐不断向外沁着水珠。我不爱喝汽水,但想感受一下唐城的喜欢,只此一次。傅懿行没骑车,他双手托着蛋糕盒,飞快地向我走来。白T恤,黑的短裤,脚上是双板鞋。一如既往地会打扮。是唐城喜欢的样子。我掏出手机,问唐城有没有准备好。他说还要十分钟。“生日快乐。”傅懿行走到了我面前。“谢谢。”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傅傅。”“嗯?”“没事。我们得等一会儿。前面的客人还没走。”他也走到阴凉处,与我并排站着。我心里万马奔腾。我旁边是我表哥喜欢的男人。这个人也喜欢男人。我表哥马上要和他表白了。他说他不喜欢我表哥这种类型的长相。但也不一定不喜欢我哥。虽然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我表哥。不知道唐城会怎么和他说。唐城的意思是要我看着他表白吗?那傅懿行答复他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得看着?哦真是好尴尬。“你渴吗?”我把汽水举到傅懿行面前,“我有水。”我cao,我这个动作看上去肯定很傻逼。干嘛没话找话啊。但我手都伸出去了我总不能缩回来吧。“你怎么了?”他问着,把蛋糕盒提在左手上,用右手接过了可乐。“十七岁了,有点儿紧张。”“没手开。”,他侧着脸看我,我赶忙为他拧开了瓶盖。他仰起头,向喉咙里灌着饮料,我透过瓶身看到有气泡浮上倾斜的液面,打出棕白的浪花,与深红的包装纸交相辉映,折射出美妙的夏日幻影。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可乐美学。咕嘟声中,我偷偷地在心里为他创造出一门学派。“我都快十八了,没什么好紧张的。”谁他妈会为了十七岁生日紧张啊,我内心咆哮着,我